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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56:15 作者: 淡且獨
    「因為……羞恥吧。」陳戟自己覺得也挺奇怪的,可能是積攢了太久了,沒有任何地方宣洩的原因,導致他對著宋潛,一個在他眼裡的「情敵」,也可以把所有的想法通通說出去。

    「因為我知道祁意不喜歡我,也沒有可能會喜歡男人,」陳戟說著換了個稱呼,「祁老師他,是個既很溫柔,但在察覺別人對他的感情這一方面,卻又意外的遲鈍的人,但他喜不喜歡我這種事情還是很容易看出來的,我的確是一個對什麼事情都不在乎的人,但在這種事情上面,那些可笑的自尊心卻又意外的會張牙舞爪的作祟。」

    宋潛敏銳的問:「你怕我哥知道了,覺得你噁心?因此討厭你?這一輩子也不會再想見到你?」

    陳戟沉默了一會兒,才悶悶的回了聲:「是。」

    「我哥不會的,」宋潛說,「我很討厭你。」

    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說得陳戟氣都氣不起來,只有不明所以:「什麼?」

    「我很討厭你,但我在某些方面,認可你,」宋潛說,「而且我哥真的不會的,他可能會拒絕你,但絕對不會覺得你噁心什麼之類的,他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啊。」

    陳戟仔細想了想說:「那你覺得,我應該在走之前,把我的心意告訴祁意?」

    宋潛:「你要走?」

    陳戟苦笑了一下:「是啊,我媽可能打算去改造我了呢,房子都在著手賣了,好像是等著這學期讀完,就帶我搬家去我爸那。」

    「你……不爭取,不反抗?」

    「爭取沒用,反抗更加愚蠢,我是對什麼事都無所謂,但我又不是看不清事實的二愣子,沒有作為,沒有錢,一個一無所有的高中生,我拿什麼去反抗?可笑的離家出走外出打拼嗎?我不會這樣的。」

    陳戟說到這嘆了口氣,「我要是喜歡一個人,哪怕是喜歡一個毫無指望的人,我也希望向他表白的時候,我是有資格說出那一句喜歡的,你能明白嗎?」

    「那我回答你之前的問題,」宋潛看著他,「我並不覺得,你應該把心意告訴我哥。」

    陳戟:「……為什麼?」

    「因為哪怕我哥不喜歡你,不會有喜歡你的可能性,我也希望他,不要接觸到這個世界,」宋潛按了按眼皮說,「我希望我哥,只待在那個正常的,被所有人認可的,一帆風順的,前途光明的世界就好了,我那麼……喜歡的人,我連讓他為這些事煩惱,受委屈,我都捨不得,更不用說……」

    陳戟心裡一合計:敢情這還變相來我這再次宣告主權來了?

    「祁意不是你親哥吧?」陳戟問。

    「我哥沒和你說過?」

    「說過就不問你了。」

    「那我也不告訴你。」

    「……」

    陳戟瞪著他:「你是幼稚鬼嗎?」

    宋潛吹了吹額前的頭髮,沒回答。

    陳戟:「死幼稚鬼。」

    宋潛:「你媽是不是快要回來了?」

    陳戟抬眼看了看客廳里的掛鍾:「是,還有十五分鐘左右吧。」

    「那就不說些亂七八糟的了,」宋潛說,「想解決的辦法吧。」

    陳戟搖搖頭:「這個我真的沒辦法了,唯一解決的也就只能是說出事實,但你不讓我也不想,所以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

    「我剛剛在和你說話的時候,在心裡想了個辦法,可能和你之前的想法有些……不一樣,但本質上還是不會影響到你的。」

    陳戟:「你說。」

    宋潛:「指望你媽理解你,支持你,那是斷然不可能的,至少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但既然她可以威脅你,你為什麼不能反過去威脅她呢?」

    陳戟看著他,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宋潛於是接著說:「你媽怕你去找我哥,怕你和我哥會真的發展出些什麼,卻又拿只要你不聽她的話,就把你喜歡我哥的事情告訴我哥,你不覺得,這本身就是很矛盾的一件事嗎?」

    果然所有的事情都是旁觀者清,陳戟發覺自己居然之前都沒往那方面想過。

    「你害怕我哥知道,」宋潛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說,「你媽也同樣害怕,又或者說,她害怕的東西比你更加要多,究竟是喜歡祁意還是喜歡男人,這個問題你媽問過你吧?」

    陳戟點點頭:「是問過,我當時說的是祁意。」

    「但其實是男人吧,」宋潛壓低聲音問,「你是非我哥不可嗎?」

    陳戟短暫的沉默了。

    「算了別告訴我了,反正本質上這個回答對我也沒有什麼影響,」宋潛說,「我這樣問,只是想讓你要你媽知道,你不是非我哥不可的,換句話說,你只需要讓你媽知道,如果把你逼得狠了,不光是我哥,任何一個男人你都是可以的,你也會背著她,在她不知道,稍有鬆懈的時候就出去和別的男人聯繫,甚至再絕一些,你可以說大不了就要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歡男人,你媽應該很愛面子吧,至少在這一方面,橫豎怎樣都是想瞞住的吧。」

    「你要讓她知道,至少說的時候要用語言和氣勢製造出那樣的假象,讓她害怕,只要她逼你,就沒有什麼東西是她可以防住的了。」

    陳戟對眼前這個還只讀初二的男孩的深沉心機嘆為觀止,簡直覺得他是不是只有偶爾在他哥面前是完全單純的,其餘時候都像現在一樣,哪怕看上去還是無害的模樣,但其實整個人都黑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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