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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55:47 作者: 撒空空
而丁一對觀音說,如果她能愛上他,他願意用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去換。
許時光的手開始顫抖。
游彥臣最後愛上她了,是她用丁一去換的。
而她最後愛上了丁一,是丁一用生命去換的。
果真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如何也掙脫不開。
就如同那個和尚給他們斷的命,他得而驟失,她鬱郁終生。
她得到太多,月滿則虧,最終只能失去。
在山下發動0車時,王示忽然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們四個還在茶餐廳里許了願。」
她說,祝我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王示說,祝大家明年都財運滾滾,美人在懷。
丁一說,祝明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向真說,祝花好月圓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竟一個都沒實現。
許時光太累了,系好安全帶便閉上眼,金色陽光透過fèng隙進入她的眼眸。恍惚之中,竟看見那千級階梯上,年少的他們正在急步上行----向真由王示拉扯著,而她則不管不顧一個勁向前奔,瞬間跑上最高層,眼看就要跌落,丁一卻一直在她身後,將她穩穩護住。
他這一生,都在身後穩穩護著她。
許時光在心底靜靜地對他道:「丁一,感謝你,許了我一段最好的時光。
向真番外----懲罰
走出機場大門,一股熟悉而陌生的空氣迎面而來,撲在向真面頰上,引發陣陣記憶的漣漪,身體上的每根汗毛都瞬間豎立起來。
五年之後,她終於重回了這個國家,重返了這座城市。
這裡有她最美好的回憶以及最不堪的過往,種種混雜,令她已分不清對這個城市的感情。
而於此刻,湧上心頭最清晰的情感竟是恐懼。
那些刺目的鮮血,那些刺耳的叫罵,那些刺骨的抓扯。
歷歷在目。
一瞬間,她腳底竟生出了逃離的念想。
幸而一雙大手撫上她的肩膀,及時給與她對抗的力量:「走吧。」
向真轉頭,看著身側那英俊男人和他懷中可愛的女兒,深吸口氣,微笑:「好。」
這天恰是清明節,每當這個時節,楓山上的公墓群總是有種淒哀的熱鬧----無數生者前往祭奠親友,臉上皆是沉默與哀痛。
向真帶著付凱與女兒向俗幾番尋找,終於來到了那座墓前。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個年輕男子,眉宇英挺,特別是一雙黑眸,如墨黑玉石,潤澤人心。
墓前已有一對早到的男女在祭奠,向真細細看去,五年之後的他們已經與當年大不相同。
那個喜歡插科打諢的玩笑少年眉眼間覆蓋滿了成熟。
那個沒心沒肺的大咧咧少女雙眸里儘是感情的塵埃。
當年的小團體再次匯集,卻已是物是人非。
「這是我丈夫付凱,女兒向俗。」向真對王示與許時光介紹道:「俗人的俗。」
許時光頜首,她是記得的。
向真從前便希望這個孩子長大後能是個俗人,過俗人的生活。
因為但凡不同,只會辛苦。
當王示聽見「丈夫」這個詞時,眼中最後的一絲希望終於熄滅。
他等了一個又一個的五年,卻連她的一絲氣息也抓不住。
只是今時的他再不會像以往那般衝動地抓0住她質問,唯一能做的,不過是苦笑罷了。
這番□如何也釋然不了,終究是遺憾。
暗暗嘆口氣,王示與眾人禮貌性地道別,只留下一個寂寞的背影。
向真將女兒抱到墓前,指著墓碑上的照片道:「這是丁一叔叔。」
向俗將買來的花放在墓碑前,眨動著晶亮大眼,用稚氣的童音道:「丁叔叔,我來看你了,聽媽媽說小俗出生前你一直都在照顧我們,謝謝你。」
她的五官輪廓,與林沛然很是相似。
許時光看在眼裡,卻什麼也沒說,待付凱走遠後,才問道:「他對你好嗎?」
「我現在的生活很安穩平和。」向真用這句話放寬了許時光的心。
「那就好。」許時光呼出口氣:「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擔心,害怕你獨自在外,孤單無依。」
向真眼裡浮出歉意:「時光,當年我獨自到加拿大產子創業,一直忙碌著直到今年才安定下來,鼓起勇氣和你們聯繫,卻怎麼也想不到……」
她怎麼也想不到,丁一竟去了。
「都過去了。」許時光淡淡道。
「聽說,這五年來你拒絕了好幾個追求者。」向真嘆口氣:「時光,你真打算一直守下去?」
「經歷過了大海,眼裡就再沒有小河。」許時光垂首注視著頸上由銀鏈連起來的戒指,內側的「DY&XSG」經過千萬次的觸摸邊緣已有些模糊。但那串字母已鐫刻於她掌紋里,纏入她的生命。
再沒有哪個男人能像丁一般給予她那段最美時光。
「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許時光揮去眼內寂寞的殘餘,岔開話題。
「這次回來主要是拜祭丁一,順便處理一些雜事,之後便準備在那定居了,再之後……」向真慘澹一笑:「便是埋骨異鄉。」
許時光看著丁一的照片,眼中不自覺漂起一層柔意:「向真,忘掉過去,好好生活。」
清明時節雨紛紛,向真抬頭,面頰上撲上了層細碎的雨絲。
忘掉過去,好好生活。這麼簡單的八個字,可是誰也無法輕易做到。
不論是她,還是許時光。
回飯店後,付凱幫著向真將向俗安頓上床,待其熟睡後,起身道:「那我先回隔壁房間了,有事叫我。」
向真撫摸著女兒熟睡的面孔,低聲道:「付凱,這次多謝你幫我演這齣戲。」
原來付凱並非是她丈夫,向真此舉不過是為了徹底讓王示死心,從此放棄對她的念想,安心生活。
「在加拿大時多虧你幫忙,不然我喜歡男人的事早就曝光了,我家老頭子肯定一分錢也不留給我,所以這次你也別客氣。」付凱捋著下巴上的小0鬍渣,問出了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向真,你條件也不差,這麼多年了,為什麼不另外找個男人?」
向真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地笑了。
付凱見她沒有作答的意思,明白作為朋友,自己已然越矩,趕緊道個歉,回到自己房間。
向真在女兒身邊睡下,看著她那張蘋果般飽滿的面頰,想起那張相似的面容,心裡湧上絲絲酸澀。
為什麼不另外找個人?
並非是不願找,而是其他人都不是那個他。
雖然已經遠離此地五年,可偶爾還是能從曾經的同事口中得知林沛然的一些消息----他的妻子再度懷0孕,誕下了一個女兒,感情越發變好,讓人艷羨。
她聽了,心裡竟是一片空蕩,半分情緒波動也無。
也許自己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首插曲,過了,也就忘了。
而她,卻永遠忘不了他,忘不了那個大雨傾盆的夜晚----
他站了將近整夜,而她也一直站在窗簾後偷望著。每顆砸在他傘上的雨滴就這麼直直地砸在她心頭,一顆心就這麼被砸出了個人形大洞,整個人都是空的,只有他才能填滿。
她下了樓,與他擁抱親吻。
後來的日子,便都是偷來的,那些快樂,都帶著罪孽的烙印。
錯了一天,這一生便跟著錯了下去。
握著女兒的手,向真逐漸睡去。
明天,她便要再次踏上飛機,永不再返來。
永遠愛著他,永遠也不再見他,這就是她對自己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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