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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55:03 作者: 撒空空
    唐宋坐在蚊帳里,白色輕紗罩住他的面目,影影綽綽的。他輕聲道,秦綺,其實現在我們雙方都有感情,只是你把它囚禁住了,你害怕自己會受傷,你不敢再放肆,對嗎?

    我低頭,輕輕地笑。果然,他看出我在撒謊了。

    對他那麼多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消失就消失呢。

    他看著我,緩緩道。秦綺,我對你的感情,不是一天就成型的,那是長久地相處,一天天累積而成,或許就是因為太過細水流長,因此你毫無感覺。我對你笑的時候,我抱著你的時候,我吻你的時候,我要你的時候,我說想要你為我生個孩子的時候……那些時候,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充實的。從始至終,我們之間,並不止有你付出,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好好在一起,我是真的,好好地愛著你。范韻的事,我很抱歉,我在這段感情上不成熟的處理讓你受到傷害,也讓我得到了理所當然的懲罰。我在還沒徹底忘記與她的感情時,便和你走進了婚姻,我以為我們的結合只是兩個處於感情荒漠的人進行的一項結合,卻再如何也沒想過,你為我,做出了怎樣的犧牲,付出了怎樣的感情。結婚之後,逐漸地,我開始了解你,你讓我快樂,我們共同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度過了那麼多的曲折,享受了那麼多的歡樂,到最後,我愛上了你。是的,愛上你並不困難,一點也不。而後來,我讓你失望了--范韻回來了,我總是記得對她的愧疚,卻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你的丈夫,我沒有權力背著你去見過去的戀人。我一次一次的傷害讓你終於失望了,決定離開,而我要到這時,才能明白你對我的感情。秦綺,你離開後的那天早上,我醒來後,看著床邊的貝爾果,想著前一夜你對我訴說的感情,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懊悔得想將自己撕成碎片。我是要如何愚鈍,才會讓你離開了我。

    我聽著他的訴說,心如蓮花花瓣般裂開,分不清是疼還是幸。

    作者有話要說:姑娘們,聖誕快樂!

    75

    75、75...

    幸的是,至少在這一生中,我最愛的那個男人,真真切切愛過我。

    疼的是,世事變遷,我們竟就那樣錯過彼此。

    別走。唐宋低低地懇求。秦綺,不要再離開我。

    我閉上眼,將那些酸軟的淚水咽了回去--如果任由太多的回憶遮住雙目,又怎麼能看見之後的風景呢?

    吸口氣,我開口,聲音平靜透明。唐宋,我必須要走,而且是一個人走。並不是不信你,也不是沒原諒你,我出走的目的,只是為了尋找自己。這將近一年來的行走途中,我一直在思考,當初與你在一起的我,並不是完整的,或者說,從愛上你的那刻起,我就不是完整的。我自卑,我隱忍,我沉默,我把你當成了生命中的一切。你是我最重要的精神支柱,我的生命仿佛只為你一個人盛放,從愛上你的那刻起,我就是不自由的。我愛了你八年,囚禁了自己八年,到最後自己卻逐漸褪變成一個偏執軟弱毫無安全感的可憐蟲。我對你的愛很完整,但我的人生卻並不完整。離開你,避開你,並非是對你不再有感情,而是想更好地尋找到自己,完整豐富自己的生命,我想成為一個讓自己喜歡的人,你能明白嗎?

    我的出現,是對你的阻礙是嗎?唐宋的眼眸暗了下來。

    是的,你幫不了我,任何人都幫不了我,這段路只有我一個人去走,去尋找。我說。

    困擾你的,已經不再是我們的感情了。唐宋總結。

    其實,一直以來困擾我的都不是我們的感情,而是我自己。

    所以,並不能怪造化弄人我差一步就先范韻接近唐宋,只怪我太過膽怯。

    所以,並不能怪唐宋結婚伊始對我的冷漠,只怪我太過沉默。

    所以,並不能怪唐宋沒給予我足夠的安全感,只怪我太不自信。

    我不後悔才懂得這個道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們終究要付出慘痛代價才能得到人生真諦。

    對於未來,我一無所知,但並不茫然。因為逐漸尋找回了自己,所以所作所為都有了質感,不再浮躁迷茫。我相信終究有一天,我會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而現在,我要做的,仍舊是尋找自己。

    我也是逐漸地懂得了這個道理,與唐宋在這住的幾個月內,我更多地了解了他,更多地了解了自己,也更多地了解了我們之間的感情。與他之間深入的談話剖析讓我明白,困擾我的,不是范韻,不是唐宋,而是我。

    你能懂我嗎?我問唐宋,你能理解我的獨自離開嗎?

    唐宋看著我,五官溫潤,輪廓分明,眼眸底是一片柔白。秦綺,我不太懂,但我會等。

    不要等我,也許在途中,我會遇到一個比你更適合的人,會就這麼嫁給他,所以不要等我。我說。

    唐宋微笑,帶著釋然的堅定。等與不等,那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只能由我這裡決定。

    他指著自己的心臟,輕聲道,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等著你。

    期末考試結束後,我便收拾行裝離開了小山村,離開的那天,天氣很好,陽光綿暖,我走到山腳下,回頭看見那座小屋子邊高挺的白色人影--唐宋像是一棵樹,栽在了那。

    我拔回自己的目光,轉身,離開。

    我不知自己會否回來,唯一確定的是,將來的自己定會做出更好的決定。

    我起程去了西藏,聽說那裡的天空比孩子的眼神更為純淨。

    初到時,高原反應折騰得我夠嗆,一直狂吞紅景天,在賓館裡躺了好幾天,差點沒死去。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結果有人找來了--這次沒啥小曖昧,來者是唯一。

    你們是不是在我身上裝監視器了?我問。怎麼每個人隨便都能找到我?

    就你那點伎倆用得找使用監視器這種高科技嗎?將近一年沒見,唯一照舊是個吐槽王。

    找我啥事啊?我問。

    唯一惡狠狠地吐出三個字。想你了。隨後抱著我,哭得個唏哩嘩啦的。

    別別別,我不都沒事嗎?別整得我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忙勸道。

    我不是為你哭,是為我倆流逝的青春哭泣。一年沒見,唯一變文藝了。

    也是,不過一兩年的時間,我倆就一人成媽,一人成失婚婦女了,話說我還記得不久前咱們還是青春美少女來著,時間這傢伙,真是殘忍。

    唯一這傢伙身體比我還不爭氣,高原反應更嚴重,我們剛一相聚她就倒下了,我趕緊著跑前跑後給她端茶遞水。雖然在病中,但唯一不改往日八卦,見fèng插針,劈里啪啦說個不停。

    我哥去帝都了,估計不回來了,都是你惹的禍。

    是是是,我罪該萬死。

    對了,和一也離開了,估計等你生第二個娃時才會回來。

    嗯,那得等到2022年了。

    還有,那個蘇什麼明的,和醫院的一個女同事結婚了。

    我靠,難怪這傢伙最近沒聯絡我了,忒薄情了。

    大綺啊大綺,你看你,枉自風流小半生,到頭來一個也沒撈到。

    是是是,我辜負了黨和國家對我的殷切希望,下去就寫10000字的檢討。

    我說大綺,你怎麼越來越貧嘴了?

    我說唯一,你怎麼越來越八卦了。

    仍舊是好姐妹,邊吵嘴邊睡一被窩。

    等她八卦完了,也換我了。唯一,你不管你家娃了?

    丟給她爹帶幾天,孩子又不是我一人生的,他也需要盡爸爸的責任啊。唯一說。

    他對孩子怎麼樣?我問。

    慣得很,靜夏的壞脾氣都是他慣出來的。唯一皺眉。

    那你和孩子她爹,和好沒?

    偶爾來我家過個夜。唯一實話實說。

    我不置可否。

    你覺得,我該與他和好嗎?唯一問。

    想和好就和好,不想和好就不和好,唯一,怎麼快樂怎麼做。我勸。

    我是放不下他,但心裡總是有根刺。唯一垂下眼眸。我一想起他曾經想不要靜夏,我就恨不得啃掉他的骨頭。

    人類是不斷成長的生物,我們都會犯錯。沒有任何一段感情是完美無瑕的,羅密歐那廝上午還愛著羅莎琳,下午就瞅上朱麗葉了,不照樣流芳百世,成為眾所周知的情聖?唯一,愛就是原諒。我說。

    你不是一向很討厭段又宏嗎?怎麼又開始幫他說話了?唯一問。

    我是討厭他,但經過這麼久,也看明白了,你也只服他,你的另類幸福只能由他給予。我說。

    知道嗎?我最討厭你說實話了。唯一幽怨。

    聽你的意思,他也知錯了,再整他幾整,也就算了吧。我勸。

    那你呢?也打算原諒唐宋?唯一問。

    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我說。

    按我說啊,別理他了,在這裡找個康巴漢子,多帥啊。唯一開始小流口水。

    76

    76、76...

    等唯一休整好了,我倆組團,又開始禍害西藏男同胞了。估計唯一是在家帶了一年孩子,本性壓抑得太久,一看見稍微周正點的男同志立馬就扛不住了。雖說唯一小臉蛋是槓槓的,可那眼神太滲人了,男同胞有賊心沒賊膽,都不敢靠近,生怕我倆是想色誘他們販賣人體器官。

    我皺眉,道,再這麼下去,別說桃花,就連jú花都被你給滅了。

    能滅的都是泛泛之輩,不足可惜。唯一嘴硬。

    既然沒美色,有美食也是好的,糌粑,蘇油茶,青稞酒,風乾牛羊肉,奶茶,蒸牛舌樣樣都沒落下,我估計又有不少帥哥是被我們的吃相給嚇走的。吃完了就開始遊覽景點,這天決定去參觀布達拉宮,唯一聽旁邊一導遊歌頌這宮殿是松贊干布與文成公主愛情的見證,立馬又開始吐槽,說那兩人壓根就是政治婚姻,誰都不喜歡誰,要不怎麼生活這麼久連孩子也沒蹦出來個?

    人家公主說不定想丁克呢?你看我和唐宋那麼長時間不也沒生出來嗎?我說。

    性質不一樣,那唐宋絕對身體有問題,生不出來,還好你沒跟著他。唯一下定論。

    正這時,唯一電話響了,一看是段又宏打來的,立馬就跑旁邊去接聽。我也不打擾,自己參觀起來。布達拉宮規模宏大,殿宇嵯峨,行走在其中,令人頓覺自身之渺小。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到了轉經筒旁,莊嚴的金色筒身布滿歷史的厚重感,走過去,指尖觸碰,轉動經筒,心思瞬間澄明,腦中閃過無數紛雜畫面,小半生的人事都如塵煙落地,寂靜無聲。

    經過最後一個轉經筒時,我停下,轉頭,眼角帶進一縷白色,心中忽然一窒。

    然而定睛一看,卻發現那不過另一個身材與唐宋相似的白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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