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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55:03 作者: 撒空空
    不過英雄總是孤獨的,我認了,他說我歹毒就歹毒吧。

    你別跟著我了,我就想一個人靜會,你別惹我煩行不?我故意皺眉。

    我隔兩天就走。和一終於開口了。誒,大綺,半年多沒見,你就不想我啊?

    不想。我冷冰冰。

    真沒良心。和一嘆氣。

    那行吧,你自己回自己房間去,我要困了。我下逐客令。

    懶得走,今晚我就睡這了。和一將被子一裹,閉眼裝睡。

    行,你睡這,我去睡你房間。我見招拆招,起身出門。

    誰知身後咚咚兩道腳步聲,我整個人被一股大力給拉到床上,房間中的燈也隨即被拉上。

    雖說我已經離婚,可也不能亂搞419,當即我就反抗了,可他卻張開腿將我給壓著,令我動彈不得。我急了,直接喊,和一,你再亂來我就不客氣了!

    別急,先等一下。和一雖然壓制著我,但也沒什麼近一步的不軌動作。

    我看他的眼睛並沒盯著我,而是望向窗外,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又在玩什麼?我問。

    不告訴你。和一嘴角勾起。

    我正納悶著,沒多久房門被大力敲打,一個嚴肅的聲音道,開門!我們是警察!

    這和一還真是個倒霉孩子,每次遇見他都會出事。

    我推開和一,開燈開門,走進來倆警察,出示證件後說,同志,有人舉報說看見這裡有逃犯,請你們拿出身份證。

    身份證倒是好說,出走在外的,哪能不帶,我立馬就拿出來屁顛屁顛交給警察叔叔了。但和一翻遍了包,卻找不到。

    嫌疑有點大啊。

    和一解釋說自己確實有帶,只是暫時遺失,並說自個是個奉公守法尊老愛幼愛黨愛國的好公民,大學時還遞過兩次入黨申請,而且他的身份我也可以證實。

    聽了這話,警察叔叔轉頭問我是否認識和一。

    我搖頭,說自個跟他根本就是萍水相逢,他是來我房間借卸妝油的。

    這下,和一同學的嫌疑更大了。警察叔叔絕不放過一個壞人,決定將和一帶走調查。

    臨走時,和一同學回頭,輕幽幽地看著我道,你們真毒。

    我們?統共就一個我,哪裡來的們?

    我不解。

    和一同志最後被調查出是純良公民,被放了回來,不過因為蹲了一夜局子,小身子骨受不住,睡了一天。

    我不管他,自己再去了父親那裡,他為我做了早飯,照舊是清淡口味,兩人又在一起閒聊了一上午。

    臨近中午時分,忽然有一中年人到訪,手中提著一包中藥,輕車熟路地走進來遞給父親,說,老游啊,這藥是新配的,你先吃著,對了身體有沒有好點。

    父親接過,道了謝,接著淡淡道,反正就那樣吧。

    那中年人皺眉道,你這病啊,可拖不得,再這樣下去,可就……

    父親用眼神制止了中年人接下來的話,然後指著我介紹道,這是我女兒小綺,這是我好朋友,叫他陳叔叔好了。

    喲,你什麼時候鑽出個女兒來呢?不過這五官長得確實像你,老游,有福氣啊。

    中飯是我們仨一同吃的,席間,老陳好幾次提及父親的病,但父親都以各種話題岔過。

    午飯後,老陳告辭,我送他出去,到無人處便詢問父親得的究竟是什麼病,結果老陳說出尿毒症這三個字。

    已經不能再拖了,必須換腎,否則就沒幾天好活。但這病已經把他老底都折騰光了,哎。老陳搖頭嘆息。

    一共需要多少?我問。

    現在腎源很少,要通過其他途徑的話,起碼也要個20多萬,再加上手術費等,至少三十多萬吧。老陳說。姑娘,你要是有辦法,一定要幫你爸一次,畢竟這是你爸的命啊。

    我明白的。我這麼告訴他。

    66

    66、66...

    當天下午,我坐汽車去附近大城鎮的銀行取了錢,直接交給了父親,50萬,存款的一半。

    你這是幹什麼?父親問。

    你的病,陳叔跟我說了。我說。

    父親赧顏。哎,做爸爸的從來沒養育過你,居然反過來要女兒拿錢,真是……

    你是我爸。我說。我們好不容易才相聚,我不想你離開我。

    怕就怕,我這身體自己做不得主啊。父親移開眼睛,嘆口氣。

    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你。我說。

    我知道,你孝順。父親微笑。

    爸,我一定會照顧你的,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看著他的眼睛,輕而堅定地重複著。

    他垂下頭,片刻,抬起來,英俊的臉上是微笑。餓了吧,來,我給你做飯。

    回到旅館後,我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早早地躺在了床上。本來就想這麼睡了,但和一卻像牛皮糖一樣,粘著,沒一會就來敲門了。

    局子裡怎麼樣啊?我問。

    下次我把你帶進去親自體驗下吧。和一反擊。

    我偷笑,和一這狐狸,鮮少被整,這次實在是大快人心。

    你下午取那麼多錢做什麼?和一問。

    睡著了都對我的行蹤這麼了解,仔細想起來後脖子還真有點涼。

    取給我爸。我說。

    才相認沒幾天就找你要錢?和一短促地笑了一聲。

    我笑笑,沒說話。

    大綺,我知道你好不容易才見著你父親,興奮,但也別過了頭,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了解清楚了嗎?和一在我床邊坐下。

    他是我父親。這還不夠嗎?我問。

    你要記住,父母都不是完美的。和一的話像提醒。

    我當然明白,我身上如此多的缺點都源自他們。我說。

    和一還想說什麼,但頓了頓,沒再開口。

    打算什麼時候走?我問。

    放心,耽誤不了你。和一挑起眉毛。

    是我怕耽誤你。我說。

    大綺,這半年的行走讓你記憶有點缺失啊,忘記我不是善茬了?面對一大好青年你才能說耽誤,面對我這樣一惡貫滿盈的人,你一說耽誤兩字別人肯定笑破大牙。和一眉梢眼角都是華麗的自嘲。

    和一,你其實是個很壞的好人。我評價。

    省掉定語,意思就是我是個好人--你們女人拒絕人時就不能換點新鮮的詞?和一問。

    暫時沒想出來。我說。

    好了,自己睡覺吧。和一起身要走。

    我稍稍睜大眼,對他如此的自覺感到詫異。和一,你真變好了?

    我只是不想再被抓到局子裡。和一解釋,臉上還帶點神秘的微笑。

    我曉得他有秘密,可也沒精力去追究了,該來的總會來的。我躺下,數水餃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沒去父親那,而是直接在店裡吃了早餐。

    和一看見我,挑挑眉毛,表示驚訝。怎麼沒去陪你爸吃飯?

    等會去。我邀他一起吃早餐,豆漿油條,挺美味的。

    吃完後,我起身出門,穿過石橋,越過青磚烏瓦的房子,來到父親的小店鋪前,卻沒走進去--大門緊閉,我走不進去。

    那扇門,一直關閉著,再沒開過。

    我在門前布滿青苔的石階前坐著,一直等到夕陽西下才放棄。

    想要起身,但一雙腿卻因為被凍僵而不聽使喚,正焦急呢,一雙手將我從地面扶起。

    你不該相信他的。和一扶著我,眼中帶點類似憐憫的東西。大綺,我去調查過了,他和同夥,昨天就連夜帶著錢跑走了。

    和一告訴我,游秋聲確實是我父親,但也是個騙子,他英俊的面容,出色的談吐讓人們輕易地相信他,他在許多地方都有案底。他根本就沒有病,而那個姓陳的也不過是他的同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戲,為我演的。

    需要報警嗎?和一問我。

    我搖搖頭。

    和一盯了我好一會,忽然問道。大綺,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騙子?

    望著面前清澈的河水,我沉默了。

    原來你知道。和一恍悟。

    我依舊沉默。

    是的,演戲的不止是他們,還有我。

    我太了解媽的性格了,她很固執,就算是錯,也會錯到底,不會中途退縮。而依照她的個性,只有他負了她,才會如此含恨。所以我知道,他在撒謊。開始以為他是害怕我恨他,直到老陳出現,向我提出要錢,這才明白,原來一切不過是個騙局。我給過他機會,我說過會好好照顧他,但他還是走了。在他心中,感情是不值得的。

    故事不難想像,20多年前,他騙光了她所有的錢,只留給她一個肚子,就這麼離開。

    高傲的她,遭遇到如此的狼狽,整個生命都遭到了摧毀。可是她還是愛他,就像我愛唐宋,就像秦麗愛楊楊一般地愛他。她留下了我,給我取了他們曾經約定的名字。綺羅日減帶,桃李無顏色。思君君未歸,歸來豈相識?要有多愛,才會念念不忘。要有多恨,才會對我如此。

    終於明白,所有的愛,所有的恨,都是有原因的。

    大綺,說句話,讓我知道你沒事。和一皺眉。

    我想要是再不答應,他會把我捉去醫院的。於是我開口了。我沒事,和一,真的。

    我不信。和一說出自己真實想法。

    是真的,難過肯定會有,幻滅也一定少不了。可是這讓我看開了許多事情,媽對我所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找到了原因。我不是說不埋怨她了,但至少,我可以開始理解她。而他,不論如何,給予了我生命,讓我遇見了很多的人,那些錢,他要就拿去好了。我也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遇見我,也是讓你覺得值得感激的事嗎?和一問。

    當然。我說。你們所有人,都是我慶幸遇見過的。和一,你在我心中,比你想像的要重要很多。

    但卻不是我想要的那種慶幸。和一忽然苦笑。大綺,這半年來,你真的變了太多,看開了太多。原本的你就像個纏著複雜情感線的孩子,你看不清,我也看不清,所以有著期望。而現在,所有的感情都已經理順。而我也終於看清你與我之間的那根感情線,很可惜,太乾淨了。

    和一。我看著他,喊了他的名字。

    不用多說,這兩個字包含的意義,我們都明白。

    現在,才是我該離開的時候。和一將我擁進懷中,輕輕在我耳畔說了一句話。

    大綺,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吾乃食色如果出個人志大家有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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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67...

    和一走了,說不難過,未免太過虛假,畢竟他在我生命中是這樣一個不可磨滅的存在。世界上再沒有一個男人,對我的感情能夠如此詭麗如火。他像煙火,給我人生劃下一道最為獨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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