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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55:03 作者: 撒空空
    都是一個圈子的人,很多事情瞞也瞞不住,例如說坊間傳聞上個月唐宋父親唐一軍在和兒子大吵一架後住進醫院,出院後,唐家便首次放出消息說想人介紹合適的女孩子。

    唐宋終於妥協了。

    滿桌子的人精,一頓飯自然是吃得賓客皆歡,乍看之下,是挺順利的。

    第二天,介紹人打來電話,說是唐宋很滿意我,想要繼續交往。

    大家都知道,應該是唐宋父母滿意我,一去掉雙親兩個字,世界就圓滿了。

    放下電話,爸沉思,唐家那孩子條件是挺不錯,但看那樣子是被父母給逼出來的,小綺嫁過去也不會幸福,我看明天還是找介紹人推了算了。

    媽保養得很好的青蔥十指正削著一個蘋果,未必能找到更好的,唐家根基深,人脈廣,以後我們家要靠他們的地方多著呢,再說了,看條件,應該是唐家挑我們家,推了傳出去,還以為我們家拿喬,以後對小麗挑選對象也有影響。

    末了,將白嫩蘋果遞給秦麗----我妹。

    對了,坊間還有另一傳聞----秦家有綺麗兩女,而秦母獨愛幼女。

    媽,你說什麼呢?秦麗皺皺眉,沒接,自己蹦達蹦達上樓去了。

    白嫩蘋果汁液豐富,卻被擱放在桌上,最終也沒遞給我。

    你的意思呢?媽問,聲音有點冷漠,一如二十多年來一樣,隔著涼涼的霧氣。

    我收回放在蘋果上的目光,微微一笑,就聽媽你的意思好了。

    就這麼,我和唐宋開始交往,每三天一次約會,吃飯,看電影,或者聽場音樂會,像例行公事一般。

    他是一君子----至少對我來說是----三個月下來,連手也沒牽過。

    繼續這樣不咸不淡談了一年,也該商量結婚的事了----大家都是這麼認為的。

    但在交往第四個月時,轉折出現----他讓我陪著去參加一朋友的婚禮。是一西式婚禮,在糙地上舉行,牧師在用嚴肅的聲音引導著新郎新娘發誓時,我坐在觀眾席上,卻閃神了。

    忽然想起《殭屍新娘》里的結婚誓言。

    Withthishand,Iwillliftyoursorrows.

    Yourcupwillneverempty,forIwillbeyourwine.

    Withthiscandle,Iwilllightyourwayindarkness.

    Withthisring,Iaskyoutobemine.」

    轉頭,我看了看身邊眉目如畫的唐宋,想起了艾米麗對維克多說的那句話,那句話……

    婚禮完畢後,大家開始吃吃喝喝蹦蹦跳跳互相勾兌勾搭勾引,而我在痛吃三大塊奶油蛋糕後抬頭向東西南北方一望,發現帶自己來的那個人沒影了。

    唐宋這廝離開時說是去下洗手間,但這時間也用得太長了,我擔心他被洗手間吞噬,便前去尋找。

    結果是唐宋沒跟洗手間發生點什麼,而是站在某處建築物牆角邊靜默。

    那處地背陰,周邊玫瑰的香氣都是幽涼的,他站在那,頎長身影,英俊面龐,算是一副絕世名畫,只是,臉上的神色很奇怪。

    是一種平靜,滄海桑田塵埃落定萬物皆空般的平靜。

    我走過去,打破了他的平靜。

    而他給予我的,是一個緊緊的擁抱,以及深吻。

    對了,還有一句話。

    嫁給我。

    那是在深吻持續三分鐘,我腦中氧氣稀薄的情況下發生的事情。

    那天天氣極好,陽光穠麗,空氣暖棉,但我們所處之地,卻是微侵骨頭的冷。我的身子,一半浸於陽光內,一般浸於陰影里,地獄人間交疊不休。

    在時空變換扭曲的定格處,我停了下來,回答了一個字。

    好。

    就這麼,我們定下了終身大事。

    只是後來才曉得,那天,他朋友打電話來說,范韻在英國與一位華裔訂婚了。

    原,來,如,此。

    聽完我和唐宋勾兌勾搭以及勾引的全過程,唯一總結,大綺,你就是偶像劇中那些個千方百計拆散富家男主與平民女主的惡毒杯具的富家女配。

    我細細一默,別說,確實有那麼點意思,想不到自己到最後卻是醬油屬性。

    沒事,離婚吧,女人不離一次婚人生怎麼能完整呢?唯一慫恿,一副恨不能天下大亂的小模樣。

    我無所謂地笑笑,算了,反正我也不愛他。

    還是這句老話。

    4

    逛了幾個小時,唯一有事,我也累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開門,發現唐宋正在樓下客廳沙發上坐著看電視,是枯燥的財經節目,身著寬鬆的白色休閒衣,雙□替,手邊一瓶法國礦泉水。

    不想打擾他,便躡手躡腳地提著和唯一逛街挑到的幾袋戰利品準備上樓,可剛走一步,明明在我看來出於聚精會神看電視狀態的唐宋卻突地起身,走來接過我手中的幾個大紙袋。

    唐宋低頭時,幾縷髮絲掠過額角,颳得人心裡有點癢意。

    這氣氛,透著普通夫妻所沒有的客氣禮貌,讓人不覺得有點尷尬----還真是相敬如賓了。

    我知道唐宋對我有愧疚,他覺得自己沒有給我愛,所以就給我很多很多的好來代替。

    去逛街了?唐宋問,一般說來,人在面對無話可說的人時,總是喜歡說些明知故問的話。

    是啊,和唯一一起,今晚你要在家吃飯嗎?

    其實我也就這麼隨口問問,唐宋從沒在家吃過飯。結婚這麼些日子以來,他要嘛在公司加班,要嘛在外和朋友聚會,很少回家。

    當然,我們是分房間睡的。

    他的理由是,怕晚歸時吵到我,聽見這個答案時,我微微一笑,好啊,就照你說的做好了。

    唐宋都已經給我做足了面子,何必要去挑明讓大家都下不來台?

    我是隨口問問,根本沒料想到會得到下面的答案----我們出去吃吧。

    我努力將嘴想要張成鹹蛋那麼大的欲望給生生壓下去,吸口氣,淡定地道,好。

    原本以為是燭光晚餐什麼的,結果這廝很務實,居然帶我去吃朋友的生日宴,還是一女朋友。

    我是指,一個女性朋友。

    到了才曉得,這天的女主角叫阿vane,和唐宋這個圈子很好,依稀聽說和范韻也是好朋友。

    走進包房,發現裡面熟人挺多的,那天在我身後嚼舌根的和一與楊楊也在。

    甫一見面,和一像一沒事人樣,但楊楊功力差點,有點躲避我的目光。

    其實沒必要的,我在心裡暗暗道,孩子,背後說話而已,那天出去後我和唯一也說了你有點偽娘氣質,大夥扯平了。

    不知是我太敏感或者事實如此,在席的人都有點拘謹,像是因為我的在場而不自在,有話不能說。

    其實不難理解,以前好幾年估計唐宋帶的女伴都是范韻,大夥都熟悉了,忽然有一天換成了我,自然有點子不習慣。

    其實,說不習慣是客氣的說法,阿vane從看見我和唐宋進來開始就擺臭臉,還時不時輕蔑間帶點憐憫地看我。

    我裝作看不見,低頭吃菜。

    剛進來時,悄聲問過唐宋為什麼要帶我一起,他的回答是,送了禮,就要帶著人吃回來。

    這平日深得我心的觀念從他口中說出,讓我有點受不了,靠牆整整休息三分鐘才將元氣復原。

    這頓飯吃得真是艱難,大夥的目光若有似無地在頭頂掃she著,我一頭中分長直發都快被燒成黃毛卷了。

    可惜,整個飯局都能埋首吃飯的念頭只是一個美好的設想,並沒有成為現實,我的意思是,當胃剛半滿時,大夥開始輪流向壽星敬酒了。

    前面幾個敬時,阿vane都很豪慡地喝了,一輪到我,她開始不鳥,兩眼睛盯著我,像被搶食的小斑鳩,腎上腺素出現激增的現象。

    是唐宋先為我倒了杯飲料,為自己倒了杯酒,然後拉我起來,一齊向阿vane敬酒。

    阿vane斜睨著眼,端著酒杯的手塗著純正的黑色指甲油,燈光下挺漂亮的,就是看得人心裡有點子滲。

    誒誒誒,我們這群人可一向沒喝飲料的習慣,再說了,今兒個是我生日,不喝酒確實有點不給面子吧,阿vane道。

    她一向不喝酒的,要不,我幫代三杯,唐宋打圓場。

    你是你,她是她,別混一塊,阿vane話中有話。

    她真的不能喝,唐宋語氣清淡,卻堅持。

    阿vane停了三秒,看我一眼,輕飄飄放出一句話,我記得,范韻開始也不能喝,最後不照樣練出來了。

    此話一出口,周圍人士通通低頭吃飯。

    模仿姐姐我,真不厚道。

    再傻也有點明白了,這個阿vane應該是在為范韻抱不平吧,也是,唐宋娶了我,在他們眼中算是在強大的世俗壓力下屈服,不太符合他的形象,或者大家都認為是我勾引了唐宋也不一定。

    仔細想了下,我雖然有那賊心,但沒那行動力,勾引這個詞確實有點抬舉我了。

    現場靜半天,忽然發現唐宋沒啥反映,偷眼看去,發現那孩子愣愣地。

    估計是因為阿vane的那句話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吧。

    阿vane挺得意的,看著我,意思明確,看吧看吧老狐狸精,你老公心裡的no。1可不是你。

    這世道,王子什麼的都是浮雲,你等成灰了他那偶像系的白馬撒著蹄子都不一定能跑得到。

    還是自個救自個吧。

    推開阿vane硬塞來的酒杯,拿起飲料,我笑著道歉,不好意思,最近在造計劃,不太適合喝酒,見諒,日後必定補上。

    飲畢,坐下,繼續埋頭吃飯。

    阿vane被這句話哽住,半晌沒發出聲,這感覺我知道,就和小時候一口氣吞下整個荷包蛋是一樣一樣的。

    哽完了,緩口氣,阿vane估計想到什麼,要發作,卻被人攔住。

    為了我們祖國未來的花骨朵,為了我們唐家老爺子的第一個大孫子,這酒嫂子絕不能喝,來,我替了!和一站起來,揚起小脖子,咕嘟咕嘟咕嘟三杯下肚,眼睛都沒眨下,不,還是眨了一下,那眼睛,細長細長的,挺勾人,特別是左眼角那枚淚痣,燈光下一閃而過。

    雖然知道他並不是真心幫我,但畢竟替我解圍了,我決定,今後去和家私房菜吃白食時再不帶唯一。

    一大胃王就夠受的,人家可禁不起倆。

    一頓飯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吃完了,可這幫子都是愛玩的,一頓飯哪夠,飯畢立即又被拉到全城最大的娛樂會所顏色坊里去玩。

    顏色坊是唐宋這群人平時聚集的大本營,老闆很神秘,至今沒露過臉,估摸著是走的冷艷路線。

    我當然得去,反正已經染上顏料了,中途走也洗不乾淨,反被人詬病說小家子氣,乾脆潛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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