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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54:40 作者: 撒空空
    但是今天,溫撫寞在路上買了幾條蝌蚪,想要拿回家養,可是裝蝌蚪的塑膠袋卻在漏水。

    溫撫寞只能來到池塘邊,準備裝點水後繼續上路。

    可是當他蹲下時,卻不知怎麼地,身體忽然失去平衡,就這麼摔進了水中。

    除了初入水面的那聲清脆響聲,接下來,溫撫寞的整個世界就變成了深綠色。

    靜謐的深綠色。

    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在慢慢地移動,就像是時間減慢一般。

    溫撫寞覺得很難受,他無法呼吸,全身像是被不知名的東西擠壓一般,難受極了。

    在忍耐到了極限後,他終於張開了嘴,水洶湧地灌入他的體內,像要將他的身體漲裂開。

    惶懼和痛苦,充斥了年幼的溫撫寞的感官。

    然而就在這時,忽然有股力量拽住溫撫寞的肩膀,將他往池塘邊拖曳。

    那股力量並不大,卻很堅定,讓他那顆劇烈跳動的心,瞬間平定下來。

    在水中浸泡多時的溫撫寞已經失去了僅存的力氣,他只能躺在那人懷中,任其將自己拖到那乾淨而溫暖的岸邊。

    像是過了很長的時間,他的身體終於脫離開了水。

    然後,那個救他的人氣喘吁吁地喚著他的名字:「撫寞,溫撫寞……醒醒,你快點醒醒啊!」

    溫撫寞將全部的力氣都聚集在眼皮上,艱難地將其掀起。

    接著,他看見了一張清秀姣好的臉頰。

    安馨。

    是九歲的安馨。

    年幼的溫撫寞只能思考到這,因為接下來,他就暈了過去。

    後來的事情,溫撫寞是聽父母講述的:大人們聞訊趕來,將他送入了醫院,醫生說,要是再晚出水個一分鐘,估計他這條小命也就被閻王爺收去了。

    在醫院觀察了兩天,確定沒有什麼後遺症,醫生就放溫撫寞出院了。

    出院後的第一天,溫撫寞的媽媽就帶他去向安馨道謝。

    那天,安馨參加完學校的作文補習班,回家途中看見自己大院的幾個小孩在那邊哇哇大哭,跑去一看,發現了溺水的溫撫寞。

    她也沒多想,就這麼跳了下去,將溫撫寞救起。

    雖然是春天,但池塘的水溫還是很低,因此,安馨在救起溫撫寞後,自己也發了高燒。

    到了安馨家,溫撫寞的媽媽就和安馨的媽媽在客廳中聊了起來,兩人打發溫撫寞去裡面看看安馨。

    溫撫寞敲了敲安馨的房間門,聽見裡面傳來帶有濃濃鼻音的一聲「進來」後,才推開門,走入了。

    安馨的房間布置得很漂亮,整潔而簡單,地板中央有塊毛茸茸的地毯,踩上去,軟軟的,特別舒服。

    當時,安馨正坐在書桌前做作業,扭頭看見溫撫寞,笑了,招招手,道:「你沒事了?」

    「嗯。」溫撫寞點點頭。

    「隨便坐吧,姐姐把這幾道數學題做完了就陪你說話。」安馨說完,轉身認真地做起了作業。

    溫撫寞沒事幹,在打量完整個房間後,他來到書桌前,悄悄看著安馨的課本。

    上面的字,他有好多還不認識。

    可是……安馨全都會呢,真厲害。

    其實,安馨在他們這個院子裡,挺出名的,每個媽媽都會拿她來教育自已的小

    孩。

    「你看人家安馨,學習好,又聽話,還是年級的大隊長,年年都是三好學生,哪像你!!!」

    其實,溫撫寞最羨慕安馨的,是她手臂上別的大隊長的標誌。

    一,二,三,三條紅杆,多厲害。

    可是安馨一旦回家,總是把那標誌給除下來,根本不會有炫耀的意思。

    不像是和安馨一個班的黃娜娜,不過只是個小隊長,卻整天都把那一條槓給戴著,聽說睡覺的時候他都要別在睡衣上。

    總之,安馨在他們這群孩子眼中,是需要仰望的。

    正在想著,安馨忽然打了個噴嚏,那響聲把溫撫寞嚇了一跳。

    安馨抽出紙巾,輕輕擤擤鼻子。

    「你生病了?」溫撫寞問。

    其實他當然知道,安馨是為了救自己才會生病的,而溫撫寞的媽媽也一再囑咐他,見到安馨一定要向人家道謝。

    可是溫撫寞就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安馨擤完鼻子後,秀氣的鼻翼被摩擦得紅紅的,映著她雪白的肌膚,有一種稚嫩的可愛。

    溫撫寞一直注視著她的臉,忽然覺得,安馨似乎比自己的表姐表妹都要漂亮。

    她一直練習芭蕾,四肢纖細,背也總是挺得直直的。

    溫撫寞每次看見童話中的小仙女,都會自動代入安馨的模樣。

    這時,溫撫寞聞到一件幽幽的香氣。

    循著香味找去,他看見了窗台上的一盆花。

    淡黃綠色,有著幽幽的香氣,亭亭玉立。

    「那叫蘭花。」安馨見溫撫寞一直看著那盆花,便揣度道:「你喜歡嗎?送你好了。」

    溫撫寞搖搖頭,他只是覺得,這盆花,在安馨的房間裡是很適合的。

    「你今年是不是要上學了?」安馨問。

    「是。」溫撫寞收回聚在花辮上的目光。

    「那,我來先教你習幾個字好了。」安馨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拍拍身邊,示意溫撫寞去坐。

    溫撫寞猶豫了。

    雖然年紀小,但他畢竟是男的,平時都不大和同年齡的女孩玩,更別說比自己大的姐姐。

    但今天,不知怎麼的,他就依言照做了。

    他坐在安馨身邊,悄悄看著她。

    安馨的頭髮很長,濃密而漆黑,像是最美的絲綢。

    陽光灑在上面,閃出一重雅靜的光。

    那是他童年的記憶,深入骨髓的記憶。

    從那之後,溫撫寞開始和安馨熟悉起來。

    安馨很照顧他,時常教他許多道理,還為他補習功課。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們逐漸長大。

    在溫撫寞懂得「愛」這個字時,他發覺自己愛上了安馨。

    那是種漸漸侵蝕的感情,當溫撫寞醒悟過來時,他發覺自己的眼中再也裝不下任何人。

    除了安馨。

    可是安馨對他……卻不是那麼回事。

    當她向同學介紹溫撫寞時,總是說:「這是我弟弟。」

    安馨似乎只是把他當成弟弟。

    安馨高中畢業,決定去美國念書,得知這個消息,溫撫寞的心像是被栓上了千斤的重物,沉到了底。

    在安馨離開的前一天,溫撫寞在她房間的窗戶下站了一夜,但直到天亮,他還是沒有喚她,還是沒有告訴她,他愛她。

    而第二天,溫撫寞站在機場角落中,看著安馨遠離。

    看著她的那頭黑髮,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溫撫寞等待著,期望自己能快些成人,他計劃也在高中畢業後去到美國,和安馨待在一起。

    可是,安馨沒有等他。

    在一年之後,林菲雲拿著安馨和一個男人的親密照片給他看,並告訴他,那個男人,是安馨的未婚夫。

    溫撫寞第一次品嘗到了心碎的滋味。

    不,不是碎,是裂開,慢慢地,一絲絲地,裂開。

    那種痛,也是緩慢地,一點點增加,直到他無法承受。

    他16歲的世界,成為了灰色。

    溫撫寞正式注意到寒食色時,是在軍訓之後正式開學的那天。

    那一天,班主任根據高矮調好了座位,而他,則坐在寒食色後面。

    溫撫寞抬頭,忽然怔住了。

    因為在一瞬間,他仿佛看見了安馨的背影----寒食色的頭髮,和安馨出奇地相似。

    光滑細緻,濃密漆黑,華美無匹。

    他的出神,維持在寒食色轉頭為止。

    是的,他前面的女人,是寒食色,不是安馨。

    可是坐在寒食色的身後,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看。

    寒食色的發,就像是一面鏡子,讓他看見了和安馨的許多過往。

    在沉湎於回憶的過程中,溫撫寞也不可避免地會注意到頭髮的真正主人寒食色。

    他發覺,有時候,寒食色非常有趣。

    每當她想要起什麼壞心時,總是先眯fèng著眼晴,像是慵懶的貓咪。

    有些可愛。

    但讓溫撫寞忍俊不禁的,便是她陷害鍾醒的時刻。

    每次,她都會不動聲色地傾斜身子,慢慢抬起屁股,「噗」地一聲放出一個屁。

    接著,再非常無辜地捂住鼻子,聳聳肩,看向睡得不省人事的鐘醒,成功而完美地將放屁的事情栽贓給了他。

    而最令溫撫寞感到驚訝的是,她罵人的技術。

    那次,溫撫寞看見她從辦公室氣沖沖地回來,便關心地詢問了一聲:「你沒事吧?」

    當時,寒食色咬牙切齒地說出了一系列詛咒物理老師的話。

    其中包括狼牙棒,jú花,翻滾,家庭裝礦泉水瓶子。

    那台詞,讓溫撫寞笑出了聲。

    這個女生,是會讓人快樂的人。

    之後,溫撫寞漸漸和寒食色相熟悉。

    溫撫寞覺得,和寒食色在一起時,自己總是開心的,那種感覺,很舒服。

    世界是個大大的沙漏,而時間,則是裡面的沙,慢慢地流逝著。

    很快,便到了暑假,他們幾個好友相約去唱KTV。

    到半夜時,大家肚子餓了,柴柴便和童遙一起去買吃的,包房中只剩下溫撫寞和寒食色。

    不知為什麼,溫撫寞覺得單獨和她待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他就靠倒在沙發上,開始裝睡。

    但裝著裝著,忽然之間,溫撫寞發覺自己的嘴唇有了微微的癢意。

    是……有人在吻他。

    溫撫寞睜開眼,看見了面前的寒食色。

    她,在偷吻自己。

    奇憐的是,溫撫寞並沒有厭惡的感覺,他只是問道:「你在幹什麼?」

    話音落後,他看見寒食色的臉頰紅了,而她的眼晴,則是含著水。

    他似乎有些慌亂,心臟撞擊著胸腔的聲音連溫撫寞都能聽見。

    然而,就是在這樣狀態下的寒食色,卻忽然冒出一句驚天動地的話:「我想強暴你!」

    開始說完之後,她就後悔了,一張臉,紅得像是染了番茄醬,轉身就要跑。

    但是,溫撫寞將她拉住了。

    就連溫撫寞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你想幹什麼?」寒食色問。

    「我不能吃虧。」溫撫寞道。

    接著,他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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