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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54:40 作者: 撒空空
    她的眼晴很美,不同於柴柴那種令人驚艷的美眸,而是一種淡雅。

    初見不過如此,但越看,你會越驚訝於那雙眼晴的美麗。

    就在那雙畔子中,事實的花,在裡面盛開與凋謝:「食色,你真的認為溫撫寞是這樣的人嗎?你就這麼看低他嗎?你就這麼不信任他嗎?」

    安馨的三個疑問,一下下撞擊在我的心上。

    某一處傷口,重新崩裂了。

    血液,慢慢流出。

    血腥的窒悶的氣息,包圍著我,點燃了我的怒火。

    我笑了,笑得冰冷:「為什麼不信任他?因為我不敢了,我不是沒有信任過,六年前,我全心全意地愛著他,信任他,可是換來的,卻是一個差點毀滅我的真相----我不過是你的替身!我認為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曾經認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認為他對我許諾的話,都會實現,可是那天晚上我在冷飲店門前等了一夜,他卻毀了諾言,在陪伴你!對,我是看低他,因為他現在明明和你在一起,為什麼還是要來攪亂我的生活,他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我想我的情緒失控了,因為我不知不覺地站了起來。

    我想我的聲音是很大的,因為周圍的人,都在看著我。

    我想我哭了,因為我的臉頰上,有一行涼涼的東西,在緩慢地,向著下巴蠕動。

    我失態了。

    我知道。

    嘶吼出心中掩埋最深的話後,我不顧一切地衝出了冷飲店。

    身後,安馨似乎在叫著我的名字。

    她在追趕我。

    我的腳步,卻絲毫不停歇。

    我不想見溫撫寞,不想見安馨,我不想回憶起那件事。

    時至今日,我的心,還是痛的。

    並不是無法對那份感情忘懷,並不是無法放下那個人。

    而是不解,而是不甘。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是我?

    為什麼要選中我當替身。

    為什麼偏偏是我遭遇到這種事情。

    我不懂,真的不懂。

    我在奔跑著,在灑滿炙熱陽光的街道上奔跑著。

    熱熱的風,在窒悶著我的口鼻。

    我的耳邊,開始有嗡嗡的響聲。

    我奔跑著,直到腳上所有的力氣都遊走,我才停了下來,用手拉著公路邊的欄杆,大口大口喘著氣。

    我跑了很長的路,我以為自己已經給安馨給甩掉。

    但僅僅隔了一會,一輛計程車便在我面前停下,安馨從裡面走了下來。

    我苦笑連連,看人家多聰明,大熱的天,誰像你一樣跟傻子似地跑?

    我的血液中,也有倔強的成分存在。

    所以,我轉身向著巷子裡跑去。

    我就不信,你那計程車是變形金剛,能夠追進巷子裡了。

    但就在我轉身的當,安馨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她急切地說道:「食色,給我時間解釋!」

    「沒有必要!」我努力地想要掙脫她。

    就在這時,我終於發現了自己比安馨強的一點----我的力氣比她大。

    所以,安馨根本就拉不住我。

    眼見著我就要逃脫,安馨急了,她大聲道:「食色,撫摸喜歡的是你!……是我在中間搗亂,你們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你該看低的人,你不該信任的人,都應該是我!」

    她的話,在陽光下,慢慢地蒸發,迴旋到天際。

    我的手,緩緩地,緩緩地,放了下來。

    我跟著安馨,來到了她家,聽著她告訴了我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她和溫撫寞,從小在一個家屬院子中長大,感情很好。

    安馨一直將溫撫寞當成一個漂亮的弟弟,每次小孩子們在一起玩時,她都會習慣性地照顧他。

    上學之後,她又擔任起了為溫撫寞補課的工作。

    「漸漸地,我發覺,撫寞看著我的目光有些不一樣,我也隱約明白了是怎麼回

    事。不過,我並沒有將他的感情放在心上。因為對我而言,撫寞不過是個小孩子。」

    當安馨高中畢業後,便遵照父親的意思,去美國念大學。

    在那裡,安馨遇見了一位華裔青年,雙方門當戶對,便開始交往。

    安馨的表妹林菲雲告訴安馨,說溫撫寞一直在等著她。

    安馨不想耽誤溫撫寞,便讓林菲雲將自己和男友的親密照片拿給溫撫寞看。

    之後,她也和溫撫寞慢慢斷了聯繫。

    幾年之後,安馨大學畢業,未婚夫讓她放棄工作,嫁給他,當個家庭主婦。

    安馨自然不願意,兩人因此發生爭吵,一氣之下,解除了婚約。

    安馨回家,看見了幾年未見的溫撫寞。

    「他長大了,長成了一個男人。那時,他似乎是和你吵架了,整天躲在家裡,悶悶不樂。我便拉著他,一起出去解悶。結果那天回家,就撞見了你。撫寞送你回去,回來之後,臉色更加愁郁。我問了菲雲,才知道你們之間的問題,本來想找你解釋下,但怕越解釋越糟,我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幾天之後,美國的朋友告訴安馨,說她的未婚夫重新交了女朋友。

    安馨心情鬱悶,便來到酒吧喝酒,醉了,便讓林菲雲來接她。

    結果我也料到了,林菲雲叫來了溫撫寞,之後又叫來我看戲。

    我看見了醉酒後的安馨躺在溫撫寞懷中痛哭的樣子。

    之後,我打了電話,做了最後一場賭注,我讓溫撫寞離開安馨,來接我。

    如果他這麼做了,我會獲得和他重新在一起的信心。

    可是他沒有。

    「因為,那天,在接完你的電話不久後,我小腹忽然劇痛,並且,下身開始止

    不住地流血,撫摸趕緊將我送到醫院……是宮外孕,輸卵管破裂,大出血。當時的情況真的很危急,可是,在暈過去之前,我拜託撫寞,干萬不要通知我的家人。」

    安馨的父親是位中文教授,為人古板,思想老舊,是無法承受這種事情發生的。

    渴撫寞不能告訴任何人,所以,他必須獨自在手術室外守護著。

    安馨說,當時,他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

    但是我關機了。

    當安馨脫離生命危險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溫撫寞趕緊跑去了那間冷飲店門前。

    可是,我已經離開了。

    他又趕緊地去了我家。

    同樣,那時,我已經坐在去雲南的飛機上。

    「那段日子,他一邊要照顧我,一邊要尋找你,每天連睡覺的時間也沒有。」

    之後,我回來了。

    君既無心,我便休。

    當時的我,就是這麼決絕。

    我和溫撫寞分手了。

    這些事情,都是安馨之後才知道的。

    她身體修養得稍微好些之後,便回到了美國。

    沒多大,溫撫寞也來了。

    「那時,我以為,他是追隨著我來的。不知為什麼,那個時候,我對他的感覺已經不一樣了。他不再是那個內向漂亮的鄰家小弟。撫寞,他是個男人了。我漸漸地,開始喜歡上他。可是……很多事情都變了。撫寞的眼晴里,已經沒有了我的影子。」

    安馨看著我,像朵幽冷的蘭花:「如果說曾經有段日子,你是我的替身,那麼,在這六年之中,我是你的替身。」

    聽到此,我開口,蒼白地問道:「為什麼,六年了,為什麼他沒有聯絡過我?」

    為什麼,在那段時間中,在我痛不欲生的時候,溫撫寞沒有一點表示?

    「他給你寫過很多封信。」安馨道。

    「不可能。」我矢口否認:「我從來沒有收到過。」

    「因為,」安馨閉上眼,再睜開時,裡面,覆蓋滿了一種複雜的黑色的情緒:「那些信,都被我給收了,並沒有寄出去……當時,他對美國的一切還不太熟悉,便拜託我幫他寄信。可是,我沒有這麼做,我是卑鄙的,我想讓他留在我身邊。每天一封,撫寞寫了兩個月,62封信。我都悄悄看過,寫的全是回憶,爭憶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件事,你的每一個表情,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到了第63天時,他放棄了。因為……我將那些信剪碎,放在盒子裡,做了手腳,偽裝成你寄來的樣子。」

    安馨說,她永遠記得溫撫寞看見那盒「我寄來」的東西時的表情。

    他的眸子裡,有什麼東西,熄滅了。

    永遠,也沒有再點燃過。

    安馨說,這些年,她和溫撫寞,並沒有在一起過。

    「很諷刺是嗎?當撫寞愛我時,我把他當成弟弟,而當我愛撫寞時,他卻當我是姐姐。」安馨苦笑。

    「我們……都以為你們這些年在一起。」我道,聲音是直白的。

    太多的感情積塞,出口的,只是直白。

    「不,我曾經努力過,但是,已經沒有位置了。」安馨道:「他的心裡,已經沒有留給我的位置了。」

    安馨說,後來,她父親被查出患了癌症,已經是晚期,他希望,能在去世前看著女兒能有所依撫。

    為了讓父親安心地去,安馨請溫撫寞幫忙,辦了個假的訂婚宴。

    沒多久,安馨的父親去世了。

    「那時,我心中,還是殘留了一點小小的希望----或許,我和撫寞這次能夠假戲真做。可是,當他畢業之後,還是決定回來。我想,他還是放不下你。」

    「怎麼可能?」我的聲音很輕:「怎麼可能?」

    安馨陪著溫撫寞回來了,無論如何,她想親眼看見事情的進展。

    回國之後,溫撫寞變得忙碌,基本上沒再和安馨見面。

    昨天,安馨許久沒見到溫撫寞,便約他在咖啡館中聊聊。

    溫撫寞來了,看上去很開心。

    「我問他原因,他說,他終於找到了那家刨冰鋪子。」安馨靜靜說道:「後來我從伯母口中得知,溫撫寞在這個星期中,天天不著家,就是為了尋我以前學校外的一家刨冰鋪子……我想,他是為了你。」

    而那天,溫撫寞拿著刨冰來到我家後,被我厲聲罵了出去。

    接著,他去到酒吧中,大醉。

    酒保從溫撫寞衣袋中找到手機,叫來安馨接他。

    「我去的時候,他正趴在吧檯上,腦袋埋在手臂中。他閉著眼,在喃喃說著什麼。我將耳朵湊近,聽見他在不停叫你的名字。」安馨的臉上,一種荒漠的微笑一閃而過:「食色,食色,食色……一遍又一遍。在那瞬間,我徹底明白,我和撫寞,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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