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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54:40 作者: 撒空空
    沒錯,童遙說了出來。

    是的自從剛才聽了耳釘弟弟的一席話,我開始朦朦朧朧地意識到了這個可能性。

    童遙口中的老婆,可能是我嗎?

    上個星期,就是我勸童遙別再飆車的。

    這個念頭剛剛萌芽,就被我給拿了塊大石頭給壓住。

    我不願再想。

    可是現在,童遙將一切都挑明了。

    他將答案明明白白地擺在了我的面前。

    我可以閉上眼睛,不看。

    但是我堵不住耳朵,我必須聽。

    「你那天說,不論我想得到什麼,我都能得到。我原本也認為事實是如此,從小,我便很幸運地獲得了很多別人艷羨的東西。而那些不易到手的,我也能耐心地,一步步地憑藉自己的力量和手段將它們取得。可是……寒食色,你是一個例外……你近在咫尺,我卻連你周邊的空氣也掌握不住。」童遙繼續說著,那聲音,清撤見底。

    童遙一直握著我的手,那股力量,是一種堅定。

    我覺得自己額前的那一小撮劉海都快要被他的眼睛給烤焦了。

    他的鎮定,讓我再也假裝不下去。

    可是我的腦袋,卻像是被一場海嘯襲擊過。

    所有的思維能力,都被沖刷得乾乾淨淨,什麼也不再剩下。

    我看著童遙握住我的那隻手,恍惚地問道:「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呢?」

    是啊,怎麼可能呢?

    童遙一直喜歡我?

    怎麼可能呢?

    童遙不急不緩地解答著我的疑問:「我太過自信,我一直以為,自己會是你生命中最後的那個人。所以,我在你身邊,慢慢等待著,我在等待著最佳時機。就像我在商場上那樣,在暗處潛伏,瞅准機會,一併將其他公司吞併。你獨自傷懷的那五年,我在等,你和盛悠傑交往的時候,我在等,你和雲易風糾纏的時候,我也在等……我在等待,等待那個你能夠打開心,接受他人的最好時機。我原本想等到溫撫寞回來,等到你確信自己願意尋找新的良人時,再出現。可是,經過這次的事件,我害怕了,或許我在某一天便會忽然死去,而那時,你卻不知道我的心意……我是會不甘心的。或許,現在這一刻是最壞的時機,可是我還是要說出來。」

    童遙的聲音,在這時,達到了清澄的極致:「寒食色,看清楚,你的身邊,一直有個我。」

    當童遙的聲音消失後,病房中BBS.\njOOYOo·NeT,重新恢復了靜謐。

    但是我的耳中,確實嘈雜的。

    我聽見了微塵在空中降落的聲音。

    我聽見了血液在我身體奔流的聲音。

    我聽見了細胞驚慌失措的聲音。

    那些聲音,組成了交響曲,一股腦地向著我的大腦湧來。

    我無措了。

    而當我無措的時候,我會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說現在。

    我抬頭,木愣愣地看著童遙,看了許久。

    接著,我深吸口氣,一個音節從喉嚨中爆發出來:「啊!!!!!!!!!!!!!!!!!!!!!!!!!」

    在學習帕瓦羅蒂引吭高歌的同時,我的腳也學習博爾特百米衝刺。

    我迅速甩開童遙握住我的手,轉身,邊大叫著,邊衝出了病房。

    我不知道自己神經錯亂了多久。

    但是,當我回過神來時,我站在自家屋子浴室里。

    鏡子中的我像個瘋婆子。

    頭髮凌亂,衣衫不整,猶如是被哪個不長眼的凌辱過一般。

    我想,我確實是要瘋了。

    童遙剛才說的那番話,絕對有讓我瘋狂的魔力。

    我覺得一切都像是在做夢。

    我開始不斷地拔扯著頭髮。

    直到拔得我腦門都要禿時,我還是沒有平靜下來。

    我的頭,開始痛了。

    是一種脹痛。

    因為我的腦海里,塞了很大的一個名字----童遙。

    我痛得不知所措。

    在這樣下去,估計我會爬上窗戶往下跳。

    所以,在精神臨近崩潰的前一秒,我吞下了安眠藥。

    我要睡到海枯石爛,睡到滄海變成桑田。

    不知是因為我有了抗藥性,還是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嚴重。

    總是,我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熟睡。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

    而每當將醒未醒時,我就繼續及時地吞安眠藥,力求自己保持在一種混沌的,無法思考的境地。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天。

    但是,我覺得似乎很多人來找過我。

    老院長打來一個電話。

    在電話那頭,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寒食色,你個仙人板板哦,你個背時的娃兒哦,你嗯是不來上班了邁!」

    我用10086話務員的標準語音告訴他:「您撥打的用戶已成仙,有事請求籤。」

    接著,果斷掛斷。

    我還記得,雲易風也打來了電話,讓我回去。

    而我則客氣地讓他去死。

    眼見威脅無效,雲易風沉默了一分鐘,最後說出了底線:「至少,你得把你的朋友給帶走。」

    就在通話中,那邊又傳來幾道磚頭拍腦門的聲音,以及幾道小弟慘烈的叫聲。

    我道聲珍重再見,繼續睡。

    接下來,是喬幫主來敲門。

    我打開門,沒等他開口,就把柴柴的藏身處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告訴了他。

    終於,所有的瑣事,都歸於平靜。

    我這才能安安靜靜地睡一次了。

    我躺在床上,用手捂住眼睛……陽光有些刺眼。

    腦細胞成功地睡成了一灘水,在腦子裡紅湖水啊浪打浪。

    打得正歡時,有道輕輕的敲門聲傳入我的耳朵。

    此刻,腦子是一灘水的我,沒有多想,掙扎著起來,打開了門。

    當我看清門外的人時,我的腦袋瞬間膨脹成機器貓那麼大。

    童遙。

    是罪魁禍首童遙。

    回過神來,我馬上去關門。

    但童遙卻輕巧而敏捷地進來了。

    我們對視著,默默無言。

    氣氛有些尷尬。

    童遙的額頭,包著白紗布,而右臂下側拄著一個拐杖。

    傷員模樣。

    臉色有些失血的蒼白,不過精神還是不錯的。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那怎麼出院了?是醫生同意的?」

    「醫生並不知道,」童遙據實作答:「我是偷跑出來的。」

    「你不要命了!」我大驚失色:「才從加護病房出來沒多久,居然就敢偷跑出醫院!」

    童遙看著我,眸子裡,開著一朵微笑的花:「總算是恢復以前的寒食色了。」

    被童遙這麼一提醒,我猛地憶起了自己和他之間關係的變化。

    瞬間,又沉默了。

    童遙緩緩吐出一口氣:「看來,我又說錯話了。」

    「童遙,你回去吧。」我道:「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不應該亂跑的……我找人來接你。」

    說完,我便拿起電話,準備打給耳釘弟弟。

    但是,一雙手,忽然取下了電話。

    我訝然回頭,望進了一雙平靜而深沉的眼眸。

    「是單純地擔心我,還是不願意見到我?」童遙似乎是鐵了心要將一切都放在陽光下。

    他要讓我的逃避無所遁形。

    我不做聲,腳步輕移,來到廚房中。

    即使沒有回頭,我也感覺得到,童遙一直跟在我身後。

    我儘量不去看他,自顧自從冰箱中拿出番茄,準備做番茄雞蛋飯。

    睡了將近三天,肚子早就開始唱空城計了。

    我將番茄放在盆中,用開水燙過,接著剝皮。

    鮮紅的皮,就這麼一層層地在我的手中滑下。

    沒有了外皮的番茄,果肉溶溶的,失去了光鮮。

    像是真相。

    我的神經還沒有強悍到能隨便接受這種真想的地步。

    所以,我像習慣的那樣,逃避著。

    竭盡全力地逃避著。

    就像是現在,我在菜板上將番茄切成片。

    童遙就站在我的身邊。

    他那淺色的影子,覆蓋在我的身上,覆蓋在我的手上,覆蓋在我的心上。

    我的頭,低得快要垂到菜板上了。

    我不敢抬頭。

    氣氛,就這麼繼續尷尬著。

    但老天似乎嫌我不夠煩。

    這時,我的肚子忽然發出了一道驚天動地的,綿長的響聲。

    咕嚕嚕。

    肚子餓了。

    實在是夠丟臉的。

    我心裡一慌,手上菜刀一歪,居然劃到了自己的食指。

    頓時,那血像是大姨媽光臨的第二天一樣,洶湧而出。

    我還沒回過神來,一旁的童遙當即拿起我的食指,放在了自己嘴中。

    我的嘴微張,呈現驚訝狀態。

    童遙的動作,是輕柔的。

    他就這麼含住我的傷口,並用舌舔舐著。

    一股暖熱以及蘇麻就這麼從我那被他含在嘴中的食指傳來。

    他的舌,是柔軟哦,輕舔淺嘗,拭去傷口處的疼痛。

    他用恰到好處的力度,吮吸著我流出體外的血液。

    我們此刻,站在窗邊,白蒙蒙的天光照she在童遙的身上。

    他的側臉,籠上了一層朦朧。

    他闔著眼,細緻柔軟的睫毛輕撫著眼眶下的肌膚。

    他嘴唇的每一根線條都是完美,肉色的水潤,涌動著無盡的風流。

    此刻的他,像是吸血鬼。

    優雅,蠱惑。神秘。

    我看得呆了。

    殷紅的我的血,從他的嘴角溢出了一絲。

    剎那間,將童遙略顯得蒼白的臉龐映得更加魅惑。

    一條針尖似的小蛇,從我指尖的傷口鑽入,進入我的體內。

    那遊絲般的孽,就這麼徜徉在我的全身。

    童遙抬起睫毛,用那雙隱藏著媚與魅的眸子盯著我。

    他開口:「食色,我並沒有要你做些什麼,你只需知道身邊有個我……這就是我要的全部。」

    在童遙說話時,他依舊含著我的食指。

    因為,那話音,有些混沌,像是暈著一種靡麗的香氣。

    而我的手指,也感受到了那種顫動。

    微微的顫動,和他的身體,同一頻率。

    我再一次無措了。

    也就是說,我再次做出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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