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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54:40 作者: 撒空空
周圍的燈,一盞盞地熄滅了。
行人,也逐漸消失。
寒風,越見刺骨。
我裹緊衣服,喃喃道:「撫寞,你快來吧,撫寞,你快來吧。」
但時間,慢慢地流逝著,像一根刺進我肉體的針,永不止息地攪動。
我相信溫撫寞不是不負責任的男人,他從來不會輕易失約的。
他沒有來,是因為被事情給牽絆住了。
而我也相信,他一定給我發了簡訊,打了電話,想告知我這一點。
可是我沒有開機。
我是固執的,任性的寒食色。
他應該明白這點,他應該明白,我會一直在這裡等著他。
如果他在乎我,如果他認為我比安馨重要,他會來的。
不論多晚,他都會來的。
我坐在飲料店的台階上,垂著頭,用小石子在台階豎立的那面上刻著字。
面前的樹,枝葉婆娑,輕輕搖曳,似乎是一種無聲的語言,我卻聽不明白。
偶爾有一輛車從前面駛過,在柏油路面上發出嘩嘩的聲響,聲音拖曳著,快速而去,直至遠古的洪荒。
我的手指,因為握緊了那尖銳的小石子,漸漸出了血。
但那行字,卻是深深地刻在了上面。
只有一句:撫寞,你快來吧。
天由墨黑,漸漸變成深藍,最終,天際出現了一縷暗紅。
天亮了。
但我期盼的那個人還是沒有如約而來。
清潔工開始清掃垃圾,當看見我時,她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她不明白,為什麼我要在這裡守一夜。
其實,我也開始不明白了。
我抬頭,問道,阿姨,今天是多少號?
她回答說,10號啊。
我說,謝謝。
然後,我起身。
腳被凍了一夜,僵硬了,活動起來有些困難。
我慢慢地往前走著,我想,已經是10號了,我和溫撫寞約在9號晚上,現在已經是10號了,他不會來了。
我向他家裡走去,我想,我都滿20了,開始進入奔三的階段了,戀愛的時間也沒有多少了。
我想,我應該快刀斬亂麻。
甩了溫撫寞,繼續尋找下一個受害者。
是的,我要去向他說清楚。
我應該站在他面前,若無其事地說,溫撫寞,我覺得和你在一起太膩了,大家好聚好散,就分了吧。好了,就這樣,下次我請你吃東西,拜拜。
是的,我應該裝做若無其事。
我不能哭著問他,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最終還是選擇了安馨。
那首歌是怎麼唱的?
自尊常常將人拖著,
把愛都走曲折,
假裝了解是怕真相太赤裸裸,
狼狽比失去難受。
是,狼狽比失去難受,我輸得太慘烈了,只能在最後關頭挽回一點面子。
我在心中告誡著自己,我不能哭,我要笑。
若無其事雲淡風輕地笑。
但一來到他家樓下,我的淚水,就如決堤一般往外涌。
我想,不行的,不行的,我說不出來的。
淚越流越凶,就像鐵了心要把眼珠給衝出來似的。
所以,我逃也似地回到了家。
照例,老爸老媽出外旅遊去了。
我拿了信用卡,隨便裝了幾件衣服,就去了雲南。
有朋友在那裡讀書,我決定去那裡散心。
說是散心,其實只是在麗江的一間小旅館中睡著,與世隔絕。
每天都在哭,只要一想到溫撫寞,眼淚便止也止不住。
眼淚是有限的,終於有一天,我發現自己哭乏了。
我使勁地想著溫撫寞的名字,想著他的樣子,想著他與安馨在一起的情形。
但眼眶中再沒有淚水,乾乾的,而心內,是一片荒蕪。
那時,我已經在麗江躲了整整13天。
於是,我又飛了回去。
我回到家,將溫撫寞過去送我的東西全部裝在一個大紙箱中,然後打車來到溫撫寞位於校外的家中。
運氣比較好,裡面沒有人。
因為過去一整年,我們周末時都住在這裡,所以這房子,已經成為了家的雛形。
我狠心地,一點點地,將它毀滅。
我把自己的東西,毛巾,牙刷,娃娃,枕套,咖啡杯,所有所有,都裝在包里。
然後,離開。
離開了溫撫寞的世界。
不拖不欠,從此蕭郎是路人。
接著,回家,蒙頭大睡。
管他天翻與地覆。
兩天之後,我被童遙從床上拖了起來。
我睡眼朦朧,問,你幹嘛?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這么正經的他,他說,溫撫寞要走了,他準備去美國留學。
我的心,在瞬間沉溺下去,再也浮不起來。
我澀澀地笑,說,哦,是嗎?那我們快去給他餞行吧,美國,好地方啊。誒,你想吃什麼?烤鴨還是火鍋,定位子沒有?
童遙什麼也沒說,一把將我拉起,塞進他的車裡,風馳電掣般地駛向我們高中旁邊的那間飲料店中。
然後他推我進去,說,溫撫寞在那裡等著你。
我涼涼地笑,時過境遷,9號早就過了,現在來又有什麼用?
但我還是走了過去。
關於戀愛這件事,有始便要有終。
我坐下,看著對面的溫撫寞。
他瘦了,瘦了很多,和我一樣。
所以說,失戀真是減肥的良藥。
我以為再看見他,我會哭的,可是我沒有,眼睛是乾涸的。
我說,你要走了?
他低著頭,隔了好久,才說,食色,對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失約的,安馨她進了醫院。
我說,你什麼時候走啊?
他停頓了下,忽然握住我的手,說,食色,我們重新開始吧。
我說,對了,你去了美國,記住幫我快遞契爾氏回來,免稅的比較便宜。
他雙目幽涼,說,食色,我傷你很深是嗎?
我說,乾脆等會叫柴柴一起來為你餞行吧,吃烤鴨好不好,我好久沒吃了,饞得慌。
他的目光沉了下去,裡面,是蒼涼,是鬱結,是寂寞,是不能說的情緒。
他道,食色,沒有我,你是不是會快樂很多?
這次,我沒有再逃避,我說,是的,如果你走了,我會快樂很多,真的。
我說,溫撫寞,我會重新開始的。
我說,溫撫寞,這段感情太失敗了,不過沒關係,失敗是成功的奶媽,我寒食色一定會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男人。
我說,沒關係,誰沒有失戀過一兩次呢?
我說,溫撫寞,下次你別這樣了,不過是頭髮和安馨像,你就和我交往,那多傷人啊。
我說,溫撫寞,你還好遇見的是我,要遇見個性子烈的,不把你小弟弟給弄折了?
我說,溫撫寞,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然後,我起身,走了出去。
他一直坐在那裡,沒有再挽留。
我也沒有再回頭。
從飲料店出來,頓時恍如隔世。
心臟,像是被一把刀給刺中,不斷地攪動著,鈍鈍的痛。
童遙當時正靠在車旁抽菸,看見我的神色,他將煙往地上一丟,用腳踩上去,罵道,他媽的,你們倆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喉嚨中似乎有股腥腥的味道。
我害怕開口,就會像小龍女那樣,噴出一口血來。
那是不行的,我又沒人家劉亦菲那麼漂亮,又沒有張大鬍子用大功率的吹風機幫我把衣服頭髮吹得飄飄欲仙,噴得肯定不唯美。
太猥瑣的事情,還是不做為好。
童遙打開門,道,上車,我先送你回家,等過幾天你們再談。
我輕輕地點著頭,心中卻很清楚,這將是我和溫撫寞最後一次見面。
就像我所預料的那樣,我和溫撫寞再沒有見面。
兩個星期後,他便飛去了美國。
他走的那天,我一直站在窗前,希望能看見那架飛機。
可惜,只看見了幾隻鴿子。
並且,還邊飛邊灑下了幾滴屎尿,落在我房間的玻璃窗上。
我靠,以為自己是鴿子就得瑟了?
惹毛了,老娘一樣把你雞雞給翻出來折了。
狐狸有古怪
之後的日子,我完全是混混沌沌的。
每次想起溫撫寞,心都痛得像要炸開似的。
那種痛,綿長,尖銳,永不止息,就像是一隻大手,狠狠地捏住你的心臟,再也不鬆開,讓人窒息。
而那乾涸已久的淚水,又會猛然泛濫。
觸景傷情。
那段時間,每一個景色,都會讓我想起溫撫寞。
去超市買東西,在結帳時,看見溫撫寞最愛吃的綠箭口香糖,我頓時淚流滿面。
超市經理以為我神經不正常,害怕驚擾到其他顧客,忙說我今天買的東西全由他們贈送,還派專車送我回家。
去理髮店剪短頭髮,但理髮師一剪刀下去,我想到從此和溫撫寞唯一的聯繫也斷了,頓時淚眼婆娑。
那頂級理髮師慌了神,以為我嫌他手藝差了,馬上為我辦理了白金卡,免費洗燙十次。
晚上在外面閒逛,忽然遇到一搶劫的,拿著刀逼我把錢拿出來。
我翻遍了口袋,發現就只有一串鑰匙。
那劫匪罵道,真是倒霉,遇到個什麼都沒有的。
我一聽,頓時悲從中來。
人家說得沒錯啊,我寒食色長得也不咋地,身材也不咋地,智商也不咋地,好不容易釣上個很咋地的溫撫寞,誰知人家卻跑了。
頓時,我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一把抓住他的手,哭喊道,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拉!
那劫匪是個十七八歲的新手,看見我這樣,頓時被嚇得涕淚縱橫,道,姐姐,我想出來搶個幾十塊錢上網打傳奇的,不想出人命,你放過我吧,喏,我只有這手機,還可以賣個幾百塊,給你了。
說完,把那手機往我身上一塞,然後飛也似地跑了。
我想,外面是不能待了,不然遲早要崩潰,於是,便乖乖待在家裡看電視。
可那也不是個好辦法,所有頻道都在播放愛情片,就連主旋律片子也是講兩紅色革命青年愛來愛去的故事。
老爸老媽看我又是泫然若泣,便搶過遙控板翻到了動物世界,心想這總沒問題了吧。
誰知趙忠祥老師卻正在講鱷魚交配,一雄一雌正high到勁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