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2023-09-27 05:52:45 作者: 甲子亥
沒過兩年,紀父就在他大哥的介紹下娶了現任妻子,對方比紀父小了整整一輪。
紀守亮原本並不太看得上他繼母,嫌她花錢大手大腳,在紀家人面前裝模作樣,好在他那個弟弟年紀還小,人品也還可以,要不然還不知道她會幹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可是沒想到這一回紀家出事,他繼母竟然沒有像他預料中的那樣捲款私逃,而是拋下了體面,出去找了一份服裝店售貨員的工作,雖然掙的錢遠遠不夠她兒子平日裡的開銷。
就這一點,紀守亮對她的印象好了不少。
也正因為如此,紀守亮才會做起了計程車司機。
——幹這一行的,只要能吃苦,一個月掙上個四五千不是問題。
以紀守亮的能力,他不是不能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但再沒有哪份工作能像計程車司機這樣,掙到錢的同時,還能隨時照顧到癱瘓在床的紀父。
他說:「等小義高中畢業,我身上的負擔應該能減輕不少。」
紀守亮口中的小義就是他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市裡的貴族學校念書,一年光是學費就要六萬塊。因為他今年上高三,學習成績還不錯,紀家人擔心他換到其他學校會不適應,所以只能咬著牙繼續供他在貴族學校念書。
夏垂文默然,發生了這樣的事,紀守亮怎麼可能會不找他這個在豪門做女婿的好友幫忙。
可是算算日子,那個時候他剛剛被齊家趕出家門,手機也在推搡的過程中弄丟了,又頹廢了大半年。
再後來,他一門心思想著復仇,又擔心齊家發現端倪之後,遷怒到其他人頭上,漸漸的,他也就和昔日的親朋好友都斷了聯繫。
「抱歉,」夏垂文知道,紀守亮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裡肯定會有芥蒂,他解釋道:「那段時間,我也出了點事情……」
他三言兩語的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操!」紀守亮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忍不住的爆了一聲粗口。
如果再早個幾年,紀守亮肯定要拉著夏垂文打上門去。
只是現在——
紀守亮苦笑一聲,他已經過了衝動的年紀,更沒了衝動的資本。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夏垂文不方便透露太多,只說道:「我爸媽不是給我留了二十多畝地嗎,我打算以後就留在村里種地了。」
羅河村人少地多,零零年土地調整的時候,羅河村按人頭平均分配,每個村民都分到了將近五畝地,其中有一半是林地。
夏母的娘家也在羅河村,她頭上只有一個哥哥,早些年因病去世了。夏垂文的外公外婆是夏父夏母送走的,所以他們分得的土地也就由夏父夏母給繼承了。
夏垂文是家裡的獨子,他父母去世之後,這些地自然也都落到了他的頭上。
下次農村土地調整安排在2050年,所以這些地夏垂文還能種個三十幾年,足夠了。
紀守亮眉頭緊皺,不是為夏垂文的『破罐子破摔』,而是為了另一件事情:「你忘了,叔叔阿姨去世之後,你家的地還有你家的房子,就都被夏思忠給占了。」
他口中的夏思忠是夏垂文的小叔。
夏父是家裡的長子,他下邊還有一個弟弟,也就是夏思忠。
夏父生性木訥,不如夏思忠巧舌如簧,伶牙俐齒,偏偏夏爺爺夏奶奶又吃他這一套,漸漸的,老人家的心就偏向了夏思忠那邊。
後來夏父違背兩個老人的意願,娶了仇人家的女兒,而夏思忠卻攀上了隔壁村糧食加工廠廠長家的高枝,他們就更看不上夏家了。
夏父夏母是九年前出的車禍,肇事司機逃逸了。
當時夏垂文正在上大一,等他得知消息趕回羅河村的時候,他家的房子已經連同家裡的地一起,成了夏思忠的東西了。他還恬不知恥的美名其曰,當初夏垂文考上大學的時候,夏父從他那兒借了一萬五千塊錢,現在正好用這些東西抵銷了。
當年要不是紀守亮父子拉了他一把,他恐怕連大學都讀不完。
夏垂文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人可以為了錢冷血無情到這種地步。
他淡淡地說道:「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聽他這麼說,紀守亮沉了沉氣,也只能說道:「那好吧。」
說到這兒,他伸手拍了拍夏垂文的肩膀:「不管怎麼說,只要人還好好的,就比什麼都強。算起來,咱們也有兩年多沒見了,今天晚上咱們這兩個難兄難弟好好地喝上一杯。」
「好。」夏垂文笑著應了。
自打他家的房子和地都被夏思忠占了去之後,加上工作繁忙,他也就不怎麼回羅河村了。即便是抽空回來給父母掃墓,也都是住在紀守亮家裡。
這會兒恐怕還得叨擾他幾天。
第4章
夏垂文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一桿子高了。
現在是九月份,天氣已經涼快了不少,夏垂文從行李箱裡翻出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他推開房門,紀父正坐在屋檐下編著簸箕。
他喊道:「紀叔。」
紀父抬起頭,扶了扶鼻樑上的老花鏡,笑著說道:「起了,廚房裡給你留了早飯。」
「欸。」夏垂文應了,轉身去了廚房,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大碗瘦肉粥和兩個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