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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51:23 作者: 桃桃一輪
跟她交往之後,才發現她對醫生不是一般的喜歡,簡直就到了迷戀的狀態。她給他看了幾張照片,是大學時候拍的,照片中的她居然穿著白大褂傻笑,還硬是要擺出一副醫生的模樣,但怎麼看怎麼像是黑診所里的庸醫。一問才知道,那件白大褂是小瓊的,那個小瓊念的專業是食品營養,進實驗室的時候需要穿白大褂,凌芊就借來穿上,並且還拍了照片。古以笙捧著那本《嗨,醫生!》,再回憶著凌芊穿白大褂時因為過於興奮而顯得很猥瑣的樣子,笑容又爬上他的臉。凌芊也曾要求穿他的白大褂,因此專門跑到他的診室找他,無奈,他的白大褂對她來說太大了,不像小瓊的穿著那麼合身,她雖然失望,但還是把白大褂還他,說看著他穿,她心裡就滿足了。古以笙忽然覺得,凌芊也許有戀物情結,喜歡的其實是白大褂,而不是醫生。
古以笙把《嗨,醫生》放回書架,飛快地衝到樓下,四處尋找他扔下來的照片----那是他和凌芊僅剩的一張合照了!幸運地,他找到了,雖然被人踩了幾腳,但是還好沒有損壞。他拿著照片回到六樓,用透明膠將它粘好,放進相框裡面。
無論怎麼掩飾,他還是愛她的,就算她走了,他還是這麼眷戀與她相處的時光,大多數時候,她是很可愛的。他也許應該理解她,理解女人----半夜打電話來,接電話是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據說還對她男朋友有意思,她怎能不誤會?
「你會回來的吧?」古以笙望著照片上的凌芊,輕聲詢問著。
從凌芊的朋友那兒打聽到,凌芊居然去了美國!古以笙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倍受打擊了好一會兒,可是,他終究是個見慣了生離死別的醫生,很快便冷靜下來。只是美國而已,她不會呆上一輩子的,除非她忽然從美國移民去了德國。
死丫頭,跑那麼遠?想看黃石公園和科羅拉多大峽谷,他以後一定帶她去,她自己那麼積極做什麼!
她究竟要在美國呆多久,他不知道。
他回到醫院工作以後,就有意避開和韓芸菲的接觸了,有時候見了面,連招呼都不打。畢竟,所有認識他的人之中,知道他和凌芊已經分手的人只有韓芸菲,她對他還是有情,因此渴望他忘記凌芊而選擇她,可是,他辦不到,在感情上辦不到,在身體上還是辦不到----他的心理障礙仍舊存在,只要韓芸菲一挨近他,他便有一種和屍體接觸的悚然感。
醫院新進來的醫生中,居然有他的一個學妹,這個女生原來念的是護理專業,現在進醫大附屬當了護士,剛好和他同一個科室。醫生和護士,與老闆和秘書一樣,都容易擦出火花,問題是,護士學妹對他有火花,他對她沒有。然而那個護士跟韓芸菲不一樣,對他僅是單純的喜歡,並沒有那種為了得到他而耍什麼心眼的意思。那是一個很善良的護士,雖然知道他不喜歡她,但是仍舊很關心他,天氣冷了,就到處提醒別人要穿毛衣,最後還特別問他穿了毛衣沒有。他和凌芊分手就快一年了,分手紀念日就在這幾天,搞得古以笙這幾天的心情格外低落。這個護士出了點小差錯,他很嚴厲地訓斥了她幾句,她一邊道歉一邊哭,古以笙動了惻隱之心,給了她一包紙巾,叫她不要哭了。他還是不要把情緒帶到醫院來比較好,否則患者同事都遭殃。
就在聖誕節那天,醫院裡發生了奇蹟。
一個由於車禍而變成植物人的女孩子居然在昏迷了兩年半之後有了點恢復意識的跡象,雖然古以笙不是她的主治醫生,但從其他醫生口中也多多少少聽了一些這個女孩的故事。她出事的時候,才剛成為新娘一個月,她新婚的丈夫這兩年半里天天照顧著她,沒有一點怨言和不耐煩。連女孩的父母都說,他要是與她離婚,他們也可以理解,畢竟他還年輕,可以重新組建一個家庭,可是那個男人一直不放棄,依舊每天到醫院來,拉著女孩的手,跟她說話。那個女孩由於車禍,身上疤痕很多,乾枯的臉也不那麼好看,可是那個男人卻像對待一個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為她擦著身子,臉上儘是愛憐,沒有一絲做作和嫌惡。
媒體進醫院來報導了此事,大家都去病房圍觀著,古以笙等大家都散去以後,進了那間病房,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孩和她的丈夫。女孩只是睜著眼,食指微顫,嘴唇煽動著,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她的丈夫拉著她的手,另一手梳著她的頭髮,說著今天有媒體來採訪他的事,叫她一定要醒來,看看他出現在報紙上的樣子。女孩的父母坐在旁邊削著蘋果。見有醫生進來,那個男人忙轉身來,見進來的不是認識的醫生,就簡單地點點頭。
古以笙把一個病人家屬送他的高級果籃放在病床邊的矮柜上,女孩的父母連忙起身感謝,說醫院的醫生都對他們很好,送禮物給病人的醫生倒只有古以笙一個。古以笙笑笑,覺得自己倒是很會做人,把病人的禮物轉送另一個病人,有點狡猾。在這裡,他終於有幸和那個男人正面接觸,知道那個男人名叫宋勇,是一家公司的職員。
宋勇不是不知道植物人要恢復正常幾乎是不可能的,然而他只希望自己能在妻子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陪在她身邊。他對古以笙說,他的父母也催他儘快離婚,而且女方的父母也一直告訴他還是離婚比較好,他們不會怪他。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現在他的想法是能堅持一天算一天,等到自己受不了的時候自然會選擇離開。古以笙覺得宋勇是一個很實在的人,能大膽地說自己有可能會放棄,不像一些在沒遇見風波前大聲說「永遠」,在遇見困難後一下子就不見了的人。嫁給宋勇的女孩是很幸福的,希望她能多少恢復一些,也不枉費宋勇這幾年的苦心和堅持。
男人有時候也是會堅持的。
古以笙回到辦公室,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接起,「喂,您好,外科。」電話另一頭久久沒有聲音,而古以笙卻敏感地聽到微弱的吸氣聲。他又問了一句:「您好?」這一回,電話里傳來很小聲的「餵」,看來是有人了,可能剛才信號不太好,「請說。」古以笙坐下來,卻發現電話已經斷了。
打錯了嗎?可是自己隱隱約約聽見什麼「古……」,大概是自己聽錯了。古以笙掛了電話,診室里只剩他一個人。
好吧,我繼續等,貓,你會回來的,一定。
古以笙這幾天挺鬱悶的,先是房東問他原不願意搬走,他以為房東嫌他房租交得少,就跟房東說,他可以多交三百。他現在成了第一外科的副主任,單從月工資來說,和以前相比就是一個飛躍。他完全有能力買一套新房子,一次性將首付交清,可是他就是捨不得這裡,尤其是六樓,這可是凌芊曾經生活的地方,處處有她的影子。再說,他沒必要重新買房子,他和凌芊的新房裝修好一年了,還沒有進去住,因為房子缺一個女主人。
他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誰知又有一個男人莫名其妙地打電話來叫他搬走,條件一個接一個,又是幫他搬家有是要給他一個月的房租費。古以笙不知道世界上有這麼霸道而不可理喻的人,他並不是非要住這裡不可,但是對方一次次的騷擾讓他很是火大,於是說出了「有種從我屍體上踏過去,你就儘管搬進來」這樣的話。
當他以為事情真的就這麼過去的時候,又來了一個女人,他還沒看清她的模樣,她就對他來了個大鞠躬,下一句話就是叫他把房子讓給她。「免談。」他飛快地拒絕,並想辦法把對方打發走。讓他想不到的是,這打扮得性感十足的女人居然衝過來拉著他的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把她甩開,再甩上門,可是,當那女人摘下墨鏡的時候,他當場愣住了……三年後。
古以笙傍晚走進家門,他不到兩歲的兒子古點點(小名)就衝過來挨在他腳邊,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張開小小的嘴,大聲叫了一句「把拔----」他笑著將兒子抱起,就看見凌芊拿著什麼東西氣沖沖地跑過來,指著他們的寶貝兒子,向他控訴:「以笙啊,瞧你兒子幹的好事!玩我的口紅,還用它在衣服上亂畫!」
「小孩子嘛,由他去,我再買一支口紅給你。」古以笙逗著兒子,護著他說。
「可是……」凌芊把手中的衣服攤開,「他畫的是你明天一定要穿的白色襯衫,也是你唯一的一件……」雖然她不喜歡男人穿白襯衫,古以笙也順著她不再穿白色襯衫,可是為了應付一些會議或是其他正式場合,她還是買了一件給他。
「什麼?!」古以笙停下逗點點的動作,望向那件白襯衫,只見胸口處畫了兩個圓圈,再下來一點,還畫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單從位置和形狀上看,有點像人的胃。
「還有,他把你那本《解剖學圖鑑》撕了一頁下來,就是照著那個畫的,你看看,這個是心,這個是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