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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51:23 作者: 桃桃一輪
把塑膠袋往沙發上一放,古以笙就出門了。
下午,古以笙協助做了的胃切除手術,像胃大部切除這種大手術,非要主任醫師以上才可以做。主任醫師則主要負責胃切除之後的食道與十二指腸fèng合手術,手術很順利,用了兩個多小時。晚飯和科室里沒有值班的幾個醫生一起吃,準備回家的時候已經8點多了。路過一家書店,看見玻璃窗貼著牽著貓逃跑的新書海報,海報前站了一個提著超市塑膠袋的女孩子,正仰著頭端詳著海報。這次的書名是《嗨,醫生!》,居然是寫醫生的……古以笙進去買了新書,出來的時候看見那個女孩子還站在那裡,正在打手機,隱約中聽見她說什麼「海報弄得跟少女漫畫一樣,真是難看」之類的,古以笙又瞄了一眼海報,笑笑走了。估計她也是牽著貓逃跑的書迷吧,但是執著到連海報的美醜都這麼在意,確實不容易。
走在小區的石子路上,古以笙聽見身後有口哨聲,還有搖晃塑膠袋發出的雜音,聲音越來越近,經過他的身邊,他看清了對方是剛才在評論海報的那個女孩。也許是因為在後面看見了他手中的新書,那個女孩轉頭看了他一眼,借著路燈,他看見她跟自己一樣戴著無框眼鏡,眼睛不是很大,鼻樑很挺,個子大概165多,偏瘦,雖然他沒看得很清楚,但知道對方總體上對得起祖國人民。匆匆一瞥,女孩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繼續走。看著她手中的塑膠袋,古以笙忽然記起那個……黑色胸罩。
出乎意料地,古以笙發現那個女孩和自己進了同一個樓。他跟在她後面上樓,終於使那個女孩有了一點害怕的情緒,加快了腳步。到5樓的時候,古以笙發現她還要往上走,忽然意識到她就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陌生鄰居,於是開口叫住她:「你等等。」
他忽然的開口徹底把對方嚇到了,他看出她幾乎要撥腿而逃,難道他就這麼像歹徒嗎?他解釋道:「我住這裡的。請問你住六樓是嗎?」
對方放鬆下來,「是啊。」
「你等我一下。」古以笙拿鑰匙開了門,把早上沒有還回去的胸罩拿出來,「這是你的嗎?早晨掉進我陽台了。」
「謝了。」她自然地接過,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沒有。「再見。」然後就轉身上樓。
很酷嘛。古以笙也轉身進家門。
哇……居然被樓下的男人撿到了……凌芊把胸罩往衣櫥里一放,翻翻白眼。反正她不想跟任何男人打交道,揀到就揀到吧。剛才她發現那個男的拿著牽著貓逃跑的新書,真沒想到男的也會看這種小說啊。搬到這裡的時間不長,對鄰居也談不上什麼認不認識,對於樓下那個男的,多少也聽說過,據說是個外科醫生,這樓里住的人有什么小病大病的都會先去找他,搞得他跟神仙一樣。知不知道,醫生也是屠夫的一種啊。今天有幸見了這「傳奇人物」,發現他是個單眼皮、很斯文的男人----虛偽的外表,男人沒有幾個好東西。凌芊承認自己對男人這種動物有很大的偏見,但她的偏見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這裡的環境很是幽靜,她喜歡,朋友介紹的地方真不錯,這樣她可以更加安心地寫小說。其實,她就是牽著貓逃跑……今天她的新書發售,她也拿到了第一版的稿費,特地跑去超市買了一大堆好吃的,她最喜歡的樂事薯片、果凍還有其它七七八八的零食。她不算什麼作家,她知道自己就是一寫小說的,只不過暫時靠文字吃飯,並不是長久之計。F師範大學地理系剛畢業三個多月,她除了寫小說之外,還得出去找工作,下個月要去一個私立學校面試。
她得賺錢啊……她那遙遠的德國夢----從初中開始,她就想去德國旅遊,到現在都7、8年了,她的願望還是未能實現。總有一天可以去的!她激勵著自己。
打開筆記本電腦,掛起Q來,又開了一包薯片,外加一聽百事可樂,喜滋滋地上網起來。Q上大多是以前的同學朋友,還有幾個死黨,現在大家各奔東西,見上一面都很難。她畢業後來到離家鄉很近的X城,雖然不是省會,但在省內算是經濟最發達的,她這個人沒有什麼偉大的志向,小日子能過下去,她就滿足了。從高中以來就很喜歡莊子,她追求的大概也是那種境界吧。幾個同學去了上海、北京、深圳那樣的大城市,現在也不知道過得如何。城市越大,反而給人很不安全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這麼想。
薯片真是好味啊……凌芊認為最幸福的事,就是吃著薯片、喝著可樂,看一部好看的電影。人們對幸福的解釋太過複雜,哲學家叔本華的解釋又簡單又正確----什麼是幸福?幸福就是不感到痛苦。人們總是以為錢、權或是愛情可以給人幸福的感覺,但是人們苦苦追尋以後,真的就能感覺到幸福嗎?人都是貪婪而又矛盾的吧,因為貪婪,所以不擇手段地去追求一個對自己也許根本沒有用的東西,因為矛盾,所以在追求的時候總是徘徊於得到和未得到的東西之間,到最後放棄的都是已經擁有的、其實很珍貴的東西。
人都是矛盾的,凌芊也是。明明不再相信愛情,卻一直寫愛情小說,欺騙別人,給大多數女孩子編織夢想,就像高中時候別的愛情小說作者給她編織夢想一樣。她已經告別了夢想的時代了,經過許多事情,她明白了,在偉大的現實面前,任何感情都顯得蒼白無力。就像一首歌裡面唱的那樣:「一開始我只相信偉大的是感情,最後我無力的看清強悍的是命運。」或許,她也還是在給自己編織夢想吧,因為她終究還是個浪漫主義理想派。死黨小瓊在很久以前說「我的浪漫情懷已經徹底的死掉了」的時候,她悲愴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的浪漫情懷是不是也在幾年前的初戀後死掉了,一個女孩子連幻想都沒有了的話,她的人生將是痛苦的,我們可以不學會堅強,但是一定要學會幻想。
趁著十一大家都放長假,凌芊回了趟家。爸爸說,你寫小說在哪裡不能寫啊,乾脆還是回來寫吧。凌芊沒有回答。家這種東西,只有遠離了,才知道珍貴----到不了是叫遠方,回不去是的家鄉。
把留在這城市的幾個老朋友都叫出來聚會了,最令人羨慕的還是許慧和蘇敏這一對兒,他們從高二開始在一起,後來許慧去北京讀大學,蘇敏在這個城市讀書,畢業後他們還在一起,開了家酒吧,凌芊也有一點點的股份。開酒吧是他們高三暑假的時候商量的,現在變成現實了,酒吧的名字叫「Devil」。終於有一樣東西變成現實了……聚會安排在Devil酒吧里。凌芊看著他們倆,有說不出的快樂。凌芊和他們倆稱兄道弟的這麼多年了,什麼話都敢說,有時候也玩得很兇,表面上像酒肉朋友,其實大家心裡都把對方真的當成是兄弟姐妹了。
凌芊還見到了小瓊,她還是沒怎麼變,一雙大眼睛一見到凌芊馬上笑彎了。「來X城吧,我們一起啊。」凌芊建議到。小瓊說她會考慮。
「怎麼樣,最近有沒有什麼艷遇?」小瓊總是喜歡問這句話,然後露出jian笑。
「算了吧,我都不知道多久沒有見過活生生的男人了。」凌芊不屑地撇撇嘴,「公人倒是很多,算男人的沒有幾個。」
「你對男人有偏見啊。」
「你不也一樣。」凌芊頂了回去,「你敢站起來大喊一聲『這世界上還是有好男人』嗎?你敢的話,我馬上上去跳脫衣舞。」
「為了不讓你嚇跑客人,我就不喊了。」小瓊隨性的笑中帶著一絲頹廢。「你血壓還是那麼低嗎?有沒有升高一點?以後講課的時候不要講到一半就暈倒啊。」
「你以為我林黛玉啊?我血壓只是比較低,還沒有到『很低』的境界吧。」凌芊忽然聽見許慧叫她的名字,轉頭一看,原來是叫她唱歌,她走過去,對許慧說:「我們合唱一首《今天我要嫁給你》吧。」
「我就知道你要唱這首!你這變態,每次都要跟女的合唱這首歌,什麼時候你能找個男人跟你一起唱啊?」許慧受不了地拍著腦門。
「行啊,我跟蘇敏一起唱,你同意嗎?」凌芊握著話筒,摟過許慧,「所以,你就乖乖跟我一起唱啦。」
「喂,你還想著那個死男人啊?」她坐回來以後,小瓊直白地問她,「你這幾年都不跟男的打交道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我原來就不太愛跟男人羅嗦,只不過那個人堅定了我對男人的偏見罷了……我腦子又沒有進水,沒必要在他那棵樹上一輩子吊死吧?可能我有心裡障礙吧……」凌芊誇張地嘆嘆氣,「我乾脆去搞同性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