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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49:56 作者: 故箏
    容枝踩在屋子裡鋪著的厚厚地毯上,腦袋裡漸漸湧上了濃重的困意。

    他倒頭就睡下了。

    ……

    這一覺似乎格外的綿長。

    容枝也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他是被熱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腿兒。

    滾燙。

    但上頭也沒有火苗在烤呀。

    容枝扶著床沿坐起來,盯著地毯發了會兒,然後才遲鈍地反應過來。

    哦,到時間了。

    今年份兒的發燒,來了。

    這裡沒有醫生,也沒有爸爸們。

    容枝伸出手指按了按額角,那種昏沉的感覺才得到了些許的緩解。

    這裡是在敵方的營地,他不能這樣昏睡下去。容枝咬了咬舌尖,起身往門的方向走去。

    他慢吞吞地打開了門。

    等門應聲而開的時候,他的額角已經掛滿了汗珠。

    奇怪的是,外頭沒有一個人,那些應該守在外頭的保鏢不見了……

    容枝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然後根據記憶,先走到了實驗室的一號操作台。

    實驗室一共有五個操作台,它們分別控制了整個基地的電、水、網絡、每道門的電子鎖。

    操作台上沒有一個符號,只有那些奇怪的按鈕和操作杆,容枝靠著操作台坐下來,腦子裡一邊回溯記憶,一邊將那些記憶和科研人員的操作對應起來。

    很簡單呀。

    操作台在容枝的眼裡很快化作了,仿佛小學數學題一樣的玩意兒。

    關掉網絡。

    再挨個打開電子鎖。

    容枝走到了最後一個控制台的旁邊。

    一陣腳步聲突然近了。

    那是作戰靴敲擊地面才能發出的聲音。

    容枝縮了縮手指頭,正想著要不要蹲下去藏起來的時候,電子門外大步拐進了一道頎長的身影,那道身影快步走到了他的跟前,因為太快,也因為他太暈了,所以眼前幾乎成了重影。

    對方一把攥住他的手指頭,再順勢將他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裡。

    「吱吱。」

    「咦?」容枝眨了下眼,「越……錚?」

    越錚很快發覺到了容枝的不對勁,容枝一年裡很難有這樣的狀態出現,除非是喝醉,又或者是……像那次那樣,高燒不退。

    越錚抬手摸了摸他的腦瓜。

    燙得可以煎雞蛋了。

    雖然已經知道,容枝每年都會大病一場,藥物對此毫無作用,而每年容枝都成功熬了過來,但越錚還是感覺到了極度的焦躁。

    那股焦躁糾結著怒火,噌地在他心頭點燃了。

    如果沒有秦摯始終在暗中緊追不放,哪裡會有這樣一出事?

    容枝卻壓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容枝覺得舒服極了。

    對方帶著些許寒意的手,和寬闊得足以完全納下他的懷抱……都很舒服。

    容枝蹭了兩下,就這麼完全地靠在了越錚的懷裡。

    這時候,又一陣腳步聲近了。

    容枝迷迷糊糊地撐起眼皮,看過去。

    就見習淮用槍指著秦摯過來了。

    秦摯身體緊繃,面上失去了一貫的笑容。而習淮的姿態相對來說就要懶散多了,他閒庭信步地走在後頭,手裡的槍鬆鬆地握著。

    但就算是這樣,秦摯也依舊緊繃到了極點。

    秦摯額上緩緩流下了汗水:「……真捨得啊,為了算計我,連吱吱都捨得讓我先帶走。」

    習淮沒有說話,但秦摯在注意到他目光的那一剎,識趣地閉上了嘴。

    哪怕這會兒習淮看上去再吊兒郎當,但他手裡的槍卻永遠不會打偏。

    對於這一點,秦摯深有體會。

    看他現在血流不止的大腿就知道了。

    秦摯將目光投向了容枝:「吱吱,我是你爸爸啊。」

    「滾犢子吧你,你他媽哪根蔥啊?老子都不敢說是他爸爸,你敢說?他基因里壓根就沒你的份兒!」習淮不耐地用槍托砸在了秦摯的脖頸上。

    那一下看似隨意得很,但秦摯卻悶哼一聲,腦袋都不自然地往旁邊偏了偏。

    他臉色陰沉:「你的意思是,阿爾瓦騙了我?」

    「阿爾瓦都不過是我的一顆棋子。」女聲響起,容君瑩走了進來。

    「他得到的信息,本來就只是我刻意透露給他的。從一開始,你所知道的東西,就是半真半假的。」

    為了更安心地在喬治亞,研究治療吱吱基因缺陷的藥。為了吱吱健康成長,沒有旁人的侵擾。所以才有了順利逃出去的阿爾瓦教授,才有了那些放出去的實驗資料和遺漏的實驗器材。

    秦摯顯然不相信,他眼神陰鷙地盯著容君瑩:「就你?」

    「永遠不要小瞧女人。」容君瑩在說完這句話後,猛地瞥見了靠在越錚懷裡,仿佛無尾熊一樣的容枝。容君瑩這才收了聲,快步走了上前。

    她想伸手將容枝扶過來,但這會兒容枝已經燒迷糊了,他一手攥著背後的操作杆,一手攥著越錚的衣角,整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一樣倚靠著越錚。

    容君瑩皺了下眉,也只有收回了手。

    她說:「馬其他的人已經來了。」

    習淮挑眉:「越錚,先走了。」

    越錚應聲,動手將容枝抱了起來。

    秦摯哪裡肯甘心。

    這個項目,從他的祖父開始,就在謀劃了!

    好不容易看見了曙光,卻就這麼被毀了?

    該死的……沒有人告訴他,一個孩子擁有這麼多爸爸,是會造成爸爸間自相殘殺的啊!

    一旦當這些男人糾結到一塊兒,還有什麼力量能阻擋他們?

    「容枝!」秦摯不甘心地大喊,「容枝你看看我……容枝,只有我才可能是你的父親!我們的基因是一樣的!你和我是一樣的人……」

    但容枝始終埋首在越錚的懷裡。

    他的手指頭微微動了動,意識依舊模糊,不過他聽清了秦摯的話。

    假的就是假的呀。

    就好像……

    就好像當初男人們不肯多看秦面一眼一樣的。

    所以他也不會心軟,回頭去看一眼那個秦姓男人。

    容枝鬆開了攥住操作杆的手,改為兩隻手都抓住了越錚的衣角,喉嚨里還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唔。」

    越錚原本冷硬的面孔登時融化了。

    他抬手護了護容枝的腦袋,以掩蓋自己輕輕撫過容枝髮絲的動作。

    他們很快撤出了基地。

    隨著一聲爆炸聲響。

    馬其他武裝正式攻入了這個地方。赫羅納黑幫則守在了山腳,防止殘餘的反撲。

    以後再也不會有實驗相關的人員來侵擾吱吱的生活了。

    越錚抱著容枝下了山。

    哪怕山路崎嶇,但越錚每一步都走得穩當極了。

    容枝在他的懷裡傳遞著炙熱的溫度,一下一下,仿佛要烙在他的心上。

    越錚突然有些想要俯身去親吻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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