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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49:03 作者: 顏涼雨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之後熟男熟女們又進行了幾次親切友好的會面,關係突飛猛進,終於在臘月二十三小年兒這天,吃到了床上。

    女人的身子很軟,這是她們和男人的最大區別,你摸不到肌肉紋理,哪兒哪兒都是軟軟嫩嫩的。郭東凱很久沒跟女人做愛了,於是幹得格外投入,把謝天娜弄得嬌喘連連,最後直直的求饒。

    那一夜郭東凱做了三次,帶了點刻意,當然也是真有了性致。之後女人心滿意足的趴在他的懷裡,就像只聽話的波斯貓。一邊若有似無的摸著他的胸,一邊與他規劃著名人生遠景。

    郭東凱很佩服女人的體力,因為他每回只要弄了劉遠兩次以上,小孩兒鐵定連眼睛都睜不開,那時候一般都是深夜,困累交加下的男孩兒只跟枕頭親。你想跟他說兩句話,成,含糊的「嗯」或者「呃」那就算最好的反應了,多數時候人家忽悠一下子就瞬移到了周公的世界。

    「喂,這種時候走神兒很可疑哦,」謝天娜笑得慵懶,「想到誰了?」

    郭東凱斂回心思,壞壞的勾起嘴角:「美女在懷,肯定是想些色彩斑斕的……」

    男人故意沒有說完,讓尾音曖昧的散在虛幻的空間裡。

    謝天娜若有所思的看著男人,淡淡的笑意間眼波流轉:「美女麼,我還以為你在想哪家白嫩嫩的小男孩兒呢。」

    郭東凱愣了下,電光火石間心裡已經轉了幾十個彎兒。只見他很快的吻了下女人的額頭,然後振振有辭的扯淡:「這結婚吧,你就得找那些什麼都玩兒過的男人,花花世界再沒吸引力,結婚了以後才能老實嘛,可不敢找那些啥都沒玩兒過的呢。」

    謝天娜忍俊不禁:「還有這論調?」

    「嗯那,」郭東凱知道表現得太過在意反而奇怪,所以他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漫不經心,可眼神又一定要誠懇些,「常理說的好,老實人一旦壞起來才是真壞,所以找我這樣的最保險。」

    「沒見過自己夸自己的。」謝天娜的笑容甜了起來。

    「物以稀為貴,」郭東凱輕輕摩挲女人的肩膀,語帶頑皮,「所以說,美女啊,你眼光大大滴好。」

    謝天娜依偎在男人溫暖的胸膛里,被那有力的心跳徹底俘虜。再精明的女人在某個特定時期----比如熱戀----的時候,IQ也會降到地底,她相中了郭東凱,所以這會兒瞧著他里外都順眼。

    謝天娜找人查過郭東凱的社會身家背景以及社會關係,帳戶有車有房,身邊沒爹沒娘,條件堪稱完美。雖然似乎很喜歡和小男孩兒扯不清楚,但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對女人不行,而且話說回來,像郭東凱這樣成功的男人,有幾個在那方面能清清白白的呢。謝天娜不是剛出社會的小女孩兒,征服過的雄性動物能組成個加強排,她之所以選中郭東凱,絕對不會是指望對方的痴情。當然痴情更好,女人,總是有權利編織些美好的期望。

    郭東凱和謝天娜開始出雙入對,孟鶴是首先發現的,其次是郭東凱的關係圈,誰也不是瞎子,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八九不離十了。

    唯一蒙在鼓裡的只有一直在招聘會上奔波的劉遠。

    他們的圈子沒有任何交叉,意外的安全。

    臘月二十八是公司開始休假的日子,所以臘月二十七的下午郭東凱給了員工們舊年最後一項福利----提前半天放。職員們跟出籠的小鳥一樣撲拉拉片刻便沒了蹤影,當然飛走的時候不忘留下一句「新年快樂啊」。

    郭東凱也在辦公室里收拾文件,好給年末一個圓滿的收尾。

    孟鶴走了進來。

    郭東凱覺得奇怪:「不趕緊回家陪老婆還呆在這裡幹嘛,怎麼,想看我年前最後一眼啊。」

    「你有什麼好看的,沒胸沒屁股。」孟鶴在辦公桌前的皮椅上坐了下來,拿過郭東凱的金筆在指尖轉啊轉。

    郭東凱挑眉:「嘖,這怎麼結婚以後人還變粗俗了呢?」

    「別往我老婆身上推,」孟鶴淡淡的瞥了郭東凱一眼,「要她說,這完全得益於十幾年在你這裡的積累,只不過最近終於取得質的飛躍。」

    郭東凱樂,嗯,孟鶴還是那個孟鶴,冷麵毒舌郎君。

    「我瞧這架勢,你過年得去拜訪老丈人了吧。」孟鶴認真的轉著筆。

    郭東凱不明所以,老實道:「差不多吧,正趕上過年那就去孝敬孝敬唄。」

    「也對。」孟鶴認同般的點點頭,然後抬起眸子,去看郭東凱的臉,「劉遠怎麼辦?」

    郭東凱動動嘴唇,最終啞然。

    劉遠怎麼辦?這其實是郭東凱一直在糾結的問題。只是這會兒忽然被第三者如此一針見血的提出來,他有些不知所措。

    因為他也沒想好。

    他反覆的把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羅列出來,卻發現每一種都有看不順眼的地方,於是重新推翻,再想。

    「別拖了,」孟鶴把鋼筆放回原位,口吻淡淡的,「你要是不知道怎麼講,我幫你說。」

    郭東凱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不用」,之後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男人沉默片刻,才又繼續說:「這事兒你別插手了,我會找個機會好好告訴他。」

    好了,郭東凱確實作出決定了。儘管他糾結了漫長的時日,但往往拍板兒只需要一瞬間。不是不能哄,但他不想哄了,他從來都不是善類,可卻難得的想對劉遠坦白一把。

    這算近朱者赤吧,郭東凱不無嘲諷的想,陽光下站得久了,便總也躍躍欲試的想要乾淨起來。

    「成,」孟鶴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皺,「我不會主動和他講的,又不是吃飽了撐的。不過你最好儘快,畢竟自首和被捕待遇是不一樣的。」

    「去你的。」郭東凱苦笑,認識這麼多年他還是應付不來孟鶴曲折迂迴的暗諷。

    送走了孟鶴,郭東凱遲遲沒離開。

    冬日下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明亮,卻不溫暖。

    公司已經沒了人,郭東凱還是把辦公室的門關了個嚴實。然後,他撥通了劉遠的手機。

    彩鈴唱了很久,若在以往,郭東凱定然早就掛了電話,可這會兒腦子裡翻滾的東西太多,他只顧著緊張,忘記了煩躁。

    「郭東凱?」劉遠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只不過可能被環境所限,有些刻意壓低不敢太張揚的感覺。

    郭東凱身體的某個部分起了變化,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居然只聽見小孩兒的聲音就來了感覺,這他媽什麼靈異現象?!按理說他最近播種得很勤快,不應該有這種欲求不滿的症狀才對。

    「餵?」那頭的劉遠半天沒聽見回應,還以為是信號不好,「能聽見嗎?」

    郭東凱回過神兒來,連忙答道:「嗯,能。我說你幹嘛呢,怎麼鬼鬼祟祟的。」

    劉遠的聲音又低了些:「前陣子找的實習單位,這不上班兒時間嘛。」

    「劇團?」郭東凱隱約記得劉遠說他就業的面兒很窄。

    「嗯,剛成立的,條件一般,但包吃包住。」

    「二十七了還不放假?」郭東凱覺著自己已經挺能壓榨人了,合著沒有最狠只有更狠。

    「正是旺季啊,」劉遠似乎也挺無奈,「二十九還不放呢,一直演到年三十兒白天。」

    「操,」郭東凱罵了句,半晌忽然回過味兒來,連忙問,「就你一個實習生嗎?」

    「沒啊,我們學民樂的好幾個呢。」

    「是不是只管吃住不發薪水?」

    那邊驚訝:「你怎麼知道?」

    郭東凱眯起眼睛:「而且還說表現好了可以轉為正式工。」

    「嗯,」劉遠老實的有問必答,「表現合格就簽三方協議,畢業了直接進團再簽正式合同。」

    郭東凱心裡有了數:「別賣傻力氣了,都騙人的,趕緊撤。」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才蚊子嗡嗡似的嘀咕:「不至於吧……」

    「信我的沒錯,這都是哥以前玩兒剩下的,」郭東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還真用心的回憶起來,「想當年公司剛起步的時候,發工資都成問題,我就帶著孟鶴去人才市場,專挑沒經驗的應屆畢業生,一唬一個準兒。」

    「jian、商。」聽筒里傳來劉遠咬牙切齒的聲音。

    「呵呵,」郭東凱被罵得很舒坦,「行了,別在那兒扯了,聽我的一會兒立刻閃人。」

    「……嗯。」劉遠最終還是選擇相信jian商聯盟的核心成員。

    郭東凱滿意的哼了一聲,剛要表揚男孩兒兩句,卻忽然聽見劉遠說:「過年我想回家……」

    郭東凱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眨眨眼,才弄懂男孩兒話里的潛台詞----因為要回家,所以不能跟你一起守歲了。

    劉遠剛出櫃的時候曾經和自己玩笑般的說,今年怕是得在你家跨年了。

    郭東凱沒想到他還記得。

    男人覺得嗓子眼有熱氣在翻滾:「跟家裡和好了?」

    「沒,但總躲著也不是個事兒,」劉遠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才繼續,「我想大過年的,他們也不能真忍心把我往出趕。」

    郭東凱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附和著:「也對,父子沒有隔夜仇。」

    劉遠像是察覺了什麼,忽然問:「郭東凱,你是不是有事兒?」

    郭東凱拿著電話的手抖了一下,好在不厲害。

    「你這跟人間蒸發了似的總也不來找我,那我只好找你了唄。估計再聽不見你聲兒,我得成望夫石。」一口氣把話說完,郭東凱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

    劉遠沒作聲。

    郭東凱以為小孩兒起碼會窘得罵自己幾句,什麼滾蛋啊一邊涼快兒之類的,可是沒有。

    好半天,郭東凱才聽見劉遠咕噥:「那等過完年我去找你。」

    劉遠的情緒從來不需要費力去猜,它們就是那麼直白的攤開在你面前,比如開心,比如害羞。

    郭東凱不知道自己怎麼掛的電話,因為當他想去按掛機鍵的時候,那邊已經是嘟嘟的忙音。腦子亂得厲害,無數神經拉扯得他頭痛欲裂。

    他有些後悔答應孟鶴了,「找個機會好好告訴劉遠」比他想像中要難得多,不是話到嘴邊說不出,而是話根本就沒機會到達嘴邊----顛簸的路途里,就被他自私的截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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