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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49:03 作者: 顏涼雨
    郭東凱打開了空調,調了個不冷不熱的自然風:「怎麼不能瞞一輩子?關鍵就看你會不會編瞎話,有事兒沒事兒弄個女朋友回去晃晃……」說到這裡郭東凱忽然停住了,然後他似笑非笑的瞥了劉遠一眼,調侃似的,「哦,我差點忘了,你對女的硬不起來。」

    「滾!」劉遠拿起枕頭就扔了過去。

    郭東凱家雖然裝修現代,可郭東凱有一毛病,睡不了軟枕頭,就喜歡老式灌半袋子蕎麥皮的那種,所以這就成了劉遠在床上最趁手的兵器。不受傷,還挺疼。

    頗有M潛力的土豆郭先生又被打出了興致,轉身把劉遠壓身底下了。

    雨下了一夜。

    凌晨三點的時候劉遠起床去廁所,回來後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了。雨點打在玻璃上的聲響很大,像敲鼓;郭東凱的呼嚕也很有水平,像沙錘。

    跟郭東凱在一起的時光就像過山車,劉遠難得有現在這樣的時候,靜靜的,數數日子的脈絡。他和郭東凱處了大半年,當初是稀里糊塗開始的,可後來是明明白白過的。快樂,難過,親熱,吵架,激情……應有盡有,就像個油醬鋪。吵架生氣的時候,他恨不得一腳把這傢伙踢到地球邊緣,最好再有個不長眼的外星人直接把人綁到外太空;可蜜裡調油的時候,他又覺得這傢伙是個大寶貝,只屬於自己,別人最好看都別看離老遠就繞道走。

    劉遠覺得自己有點犯賤,因為當他想把與郭東凱的點點滴滴都從大腦里提取出來的時候猛然發現,所有不開心的事件都好像蒙上了一層虛影,怎麼都看不真切,而所有開心的時光都鮮亮如昨,比如公園山頂上的許願,比如滑雪世界裡的溫泉,比如遊樂場裡那個帶著綠豆涼氣兒的樹下之吻……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的好就會特別突出。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的不好就會被濃霧掩住。

    劉遠想,原來,他這麼喜歡郭東凱。

    清晨,郭東凱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成了勇士,要去拯救被巫婆囚禁在古塔里的公主。結果公主還沒見到,先被巫婆施法術定住了,無法動彈不說,還要被巫婆在胸肌上摸來摸去的揩油。郭東凱被摸得一臉黑線,直接破口大罵,然後罵著罵著就醒了。

    沒有巫婆,沒有公主,只有劉遠跟小狗似的把前爪搭在自己胸前,眼睛香甜的閉著,微微翹起的睫毛在清晨的光影里好像帶上了露珠。

    郭東凱揚起嘴角,這個漂亮的男孩兒只屬於自己,真好。

    小雨淅瀝瀝的下了三天,之後雲收雨住,熱浪重新占領了這個城市。

    睡美人之所以可愛,那是因為她睡著,不看不聽不言不語自然就乖得讓人喜歡。可惜,劉遠多數時間都是活蹦亂跳的。

    孟鶴的職位是經理助理,顧名思義,但凡經理需要他提供幫助的時候,他都要義無反顧的奉獻自己全部光和熱。哪怕是經理問他,你和你老婆那啥的時候用不用安全套。

    「我倆手續還沒辦呢,不準備提前造人。」孟鶴端了杯咖啡坐進了郭東凱辦公室的沙發,非工作時間,非公司事務,他有權享受下午茶。

    郭東凱顯然沒這麼愜意,應該說他甚至是有些氣急敗壞的:「那他媽男的又不會生孩子,用屁啊!」

    孟鶴莞爾,一下就明白了:「小遠讓你用了?」

    郭東凱沒答話,可臉明顯黑了下來,就跟抹了一層鍋底灰似的。

    「難道說他知道你外面那些個有的沒的,怕你有病?」孟鶴打了個哈欠,趕緊又喝口咖啡,不太認真的隨意猜測著。

    「滾,你才有病呢!」郭東凱沒好氣的罵了句,「他就是不知道從哪個網上看的,說什麼那地方黏膜脆弱容易感染啥的,又說咱倆沒病菌但細菌無處不在……操,反正叭叭好幾個晚上了,我沒理人家最後人家直接贊助我。」

    「呵,那敢情好,你省錢了。」孟鶴有些幸災樂禍的笑。

    「可套上那東西真不慡啊。」郭東凱幾乎是深惡痛絕了。

    孟鶴低頭看了半天手裡的咖啡,忽然問:「東凱,你和其他男孩兒做的時候帶不帶套子?」

    「嗯哼,誰知道他們干不乾淨。」郭東凱理所當然。

    孟鶴抬眼,斂了笑容淡淡的看著郭東凱:「你嫌人家不乾淨所以你帶,你知道劉遠乾淨所以你不帶,合著話語權都在你手裡,地球都得圍你轉,你是太陽唄。」

    孟鶴的尾音有微妙的上揚,郭東凱聽出了話里話外那意思,但他不以為然:「老子混多少年了,幾下就能把那些小東西哄得一愣一愣的,我倒想做地球,可他媽沒太陽讓我圍啊。」

    「行行行,你郭老爺道行高,萬綠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話就給你準備的。」孟鶴喝掉最後一口咖啡,底有些苦,「於是呢,一萬多剛追回來,你這是又膩味了?」

    「那倒沒。」郭東凱想也沒想就否定了,「就是有時候挺煩人的。」

    孟鶴聳肩:「煩是膩味的前哨戰。」

    郭東凱微微皺眉:「可有時候吧,又真招人稀罕。」

    孟鶴愣了下,有點哭笑不得:「你這感覺還真微妙。」

    「可說呢。」郭東凱似乎也挺沒轍。

    孟鶴想了想,才說:「得,郭大俠你繼續玩兒吧。」

    下午茶時間結束,孟鶴離開總經理辦公室回自己工作崗位上奮鬥去了,留郭東凱一人坐在老闆台里思想神遊靈體曠工。

    郭東凱覺得一提到劉遠,孟鶴話里就好像會帶上點莫名的意思。當然孟鶴這人本來說話就是陰陽怪氣的,可在小花鼓的話題里,更甚。

    想不明白,郭東凱就不想了。他覺得為這事兒不值當投入這麼多精力,就像對劉遠,他再上心,也就這麼個地步,還能到哪兒去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午和孟鶴聊到了劉遠,臨近下班,郭東凱還真有點想他了,於是給小孩兒打了電話。劉遠正在家裡陪父母享受天倫----於CCTV-6觀看某著名老電影。估計是正愁沒理由跑呢,郭東凱聽他借著自己的電話編了句「同學找」,然後噔噔噔似乎回屋換衣服去了。片刻後,留給自己一句「不見不散」掛了電話。

    郭東凱估摸著今晚劉遠又得整一身鮮花兒般的行頭,這並不是因為他們今晚要去雲端,而是……好吧,他認為劉遠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裡,都打扮得像朵花兒。穿素氣一點就像滿天星,穿娘一點就像百合,穿清新脫俗一點就像馬蹄蓮。這些的共同特點就是都白白淨淨的,然後,很招人。

    劉遠的招人,那是不自覺的。郭東凱在這一點上難得客觀一次,他以前一直覺得劉遠時不時的拋個飛眼啊扇呼個睫毛啊是有意為之,相處久了才明白,那就是人家與生俱來的因子,不經意間下意識的就出去了。

    比如他們上次去吃燒烤自助,除了可以自己去餐區取食外,大廚還會不定時的拿著烤好的豬肉牛肉鴨肉玉米雞翅等等過來分發,基本每人每份都是定量的那麼一點點,可在劉遠第一次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的說「能再多給一點不」之後,大廚再過來,必然單獨優待。給別人切肉都是一刀下去幾片,到劉遠這兒就是一刀下去幾塊兒,給別人雞翅都倆,給劉遠就仨,做得還特有水平,就像一不小心沒切好似的。而劉遠呢,人家來一次,沖人家笑一次,媽的,不就一長得勉強過得去的小白臉麼!反正,那次郭東凱幾乎沒怎麼吃----都氣飽了。

    晚上八點,劉遠準時出現在了雲端門口,郭東凱正好開車也剛到,於是和劉遠碰了個正著。

    「沒聽說今天哪地兒下紅雨啊,還是我表慢了,」劉遠裝模作樣的掏出手機瞧時間,「郭老闆居然準時了。」

    郭東凱把車鑰匙交給車童,進雲端肯定是要喝酒的,車只好有來無回了。之後,他才走到劉遠跟前站定,眯起眼睛頗有點居高臨下的意味:「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劉遠微微仰頭,大大的眼睛裡清清楚楚寫著:你打下試試?

    郭東凱基本屬油紙的,一點就著。於是這會兒抬手就給了劉遠腦袋一下。

    劉遠瞪大眼睛,想也沒想幾乎是條件反she的就踹了郭東凱一腳。

    夏風,微微的刮。

    「我手上根本沒使勁兒。」

    「我鞋底今天最乾淨。」

    「進去?」

    「廢話,又不是來這兒街頭賣藝的!」

    扯平了的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雲端,徒留門童面面相覷。心說你們確實不是賣藝的,你們比賣藝的有才多了。

    郭東凱大多數時間還是挺忙的,除非節假日,否則兩個人的約會還真沒什麼其他花樣,十次有七次就在雲端了。一般就是先看看表演,然後在包廂里膩味。有時候碰見朋友,就大傢伙一塊兒在包廂里鬧哄。

    郭東凱總覺得今天的劉遠有一點不一樣,直到進了包廂才發現,原來是小孩兒的妝淡了,不仔細看就像沒化似的,特自然,但確實又比不化好看。郭東凱把這發現和劉遠說了,結果學到個新名詞兒----裸妝。

    甭管什麼名字了,反正郭東凱覺著今天的劉遠看著異常順眼,於是沒喝幾口酒那人就貼過去了。可惜,剛要碰到小孩兒的嘴唇,包廂大門就被人踢開了。

    「東凱,你太不夠意思了,來了就躲這兒搞地下活動,弟兄們很有意見!」

    確實是踢的,大腹便便的王總左手拿著瓶叉圈,右手端著個酒杯,胸肌無力,肚子太軟,只能用腳踢。

    劉遠皺眉,他不太喜歡和郭東凱生意場上的朋友應酬,尤其是這位王總剛剛說的是「們」。

    果不其然,跟著王總後面,什麼李總任總馬總魚貫而入。呃,還有周少。

    「天地良心,我可是定時定點兒的就這麼一個地方,想找我那還不是一逮一個準兒,」郭東凱起身給他們迎進來,笑得開懷,「哪像有些人哪,才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別說抓了,我就是想摸個衣服邊兒都難。」

    「怎麼著,借力使力轉移炮口啊!」王總笑呵呵的一屁股把沙發坐了個大坑。

    一干老總們和周石也各自找地方坐舒坦了,隨便得就跟自己家似的。

    自「踹車門」之後劉遠再沒見過周石,現在重逢,卻還是不得不承認,這人依舊帥得一塌糊塗人神共憤亂七八糟慘絕人寰。前後左右任何角度,隨便看,都好像能被晃了眼睛。如果這人放到漫畫裡,那一出場鐵定背後一堆亮晶晶飄著玫瑰花瓣兒的網點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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