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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

    箭再度搭在弓箭上，然而下一波還沒有she出，便聽到接連幾聲悶呼，紛紛倒地。

    滿地鮮血，仿佛身在地獄。

    孟青巒竟然沒有聞到任何血腥味，他只能嗅到懷中女子的發香，在午夜夢回中無數次的想將她擁入懷中的願望，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可終究還是實現了。

    他低低笑出聲：「玲瓏，我一直很想這樣抱著你。」

    顧玲瓏張了張口，發不出聲音。

    「每次我們在一起，你都會掙扎，只有這一次，你那麼聽話。」孟青巒雙手死死的箍住她，顧玲瓏抬不了頭，也動彈不得，整個身體都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那麼再聽我最後一次吧，閉上眼睛。」

    在他鬆開顧玲瓏的剎那，他的身子已然癱軟下來。

    箭貫穿了他的胳膊，大腿，胸膛。

    顧玲瓏沒有閉眼，也沒有說話，只是手腳冰涼的跪坐在原地，死死的抱住他軟下來的身軀。

    耳邊轟然如雷。

    她的視線漸漸模糊。

    眼前的一切幻化為少年時，街頭巷尾撥浪鼓清脆的聲音，和叫賣的糖葫蘆的香甜味。她趴在地上，渾身是傷，看見那眉眼如畫的男人俯身而下，聲音清越如泉：「你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

    「這錠銀子給你，以後尋個好生計，莫要再偷東西了。」他笑的很溫柔，讓她渾身的傷痛好像一下子就不見了。

    她呆呆的接過東西，看著她從未見過的清俊容顏：「你叫什麼名字？」

    「喚我將軍就好。」他提起馬韁，正襟危坐，一派風華，「小乞兒，等我下次回京，若是有緣再見，你就跟我走吧，到時，我就告訴你我叫什麼名字。」

    孟青巒。

    那張清俊容顏一如往昔，只是冰冷到毫無血色。

    她木木的站在原地，心就像是沒有了知覺，竟然感覺不到任何痛苦。

    第三十九章 他死了

    幾個黑衣人從牆上跳下，處理痕跡，其中一個抱起了已然死去的昭陽。還有一個伸手抓住顧玲瓏懷中的孟青巒。

    「你們想做什麼？」顧玲瓏像是被驚醒，雙手死死的扒住他的身體。「你們要帶他去哪裡！」

    「我們要帶他回他應該去的地方。」黑衣人低聲道，「你要是再不放手，等宋君之和西夏士兵過來，他可就真要死在這兒了！」

    顧玲瓏瞳孔一縮，手緩緩放開。

    黑衣人腳尖輕點。人已經輕巧的落在了屋頂。很快消失在顧玲瓏眼前。

    顧玲瓏定定的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淚從眼角滑落。

    「瓏兒。你沒事吧？」宋君之帶領一眾將士趕來的時候，只見顧玲瓏一人坐在屍體中，呆若木偶，毫無聲色……

    *********

    顧玲瓏到達黎國京城，已是三日後。

    她一路跑死了三匹千里馬，只為了早日得到他的消息。

    她聽到了街頭巷尾的傳言。說大將軍孟青巒突發舊疾而亡。舉國同哀。

    同時傳出的還有關於昭陽的故事。

    夫妻二人伉儷情深，孟青巒戰死沙場，昭陽一頭撞死於棺材上。生死相隨。

    顧玲瓏聽到這個傳言，只覺得心裡淒涼。

    他生的時候。他們因種種誤會分開而無法在一起，死後。她與他，仍然沒有任何關係。無論是傳言還是歷史長河中，都無法將他們的名字放在一起。

    聽酒樓里說書的講，皇上將他手下所有將士全部歸於御林軍，然而並沒有提拔孟青巒生前最信任的副將，而是選了另一個武將為大將軍。

    帝王之心，果真難以揣測。

    顧玲瓏聽完以後，默然離開，又去了很多地方。再看過所有他們一起到過的地方後，她帶了一壺好酒去了將軍府。

    將軍府門口貼著封條，她輕車熟路的從後門外的大樹爬上去，然後跳進了將軍府內。

    將軍府再沒了往日輝煌，所有下人都已拿了值錢的物品四散離開，只有原先她在將軍府時養的花花糙糙還在，有的被推落在了地上，泥土濺的到處都是。

    顧玲瓏一盆盆的將花糙擺好，一路認真的清掃過去，就像是曾經在這裡的每一天一樣。

    一路走上閣樓，站在樓頂，顧玲瓏才真正的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唇角微勾：「孟青巒，你還記得這裡嗎？當我從這裡跳下去的時候，我真以為，我們之間就算是有個了結了，沒想到最終死的人，並不是我。」

    酒很香，散發著令人迷醉的氣息。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酒里加了些什麼。

    第四十章 死而復生

    「這段日子，我在城裡聽到了很多關於你的消息。」

    風吹得顧玲瓏很舒服，她索性坐在了牆沿上。雙腿直盪悠，好似一不小心就會被風吹落：「大家都誇讚你是個好將軍。可他們不知道，你死的真冤枉。像你這樣的人，就算是死，也應該是戰死沙場才對，而不是為了一個恨你的女人而死。」

    顧玲瓏說著說著。搖搖頭輕笑出聲：「你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我去了你的墓地。那裡人聲鼎沸。香火不斷，很多人受過你恩惠的百姓，還特意送了瓜果饅頭來。果然，我不是唯一一個被你救了的人，你也不怕多遇到幾個像我這樣難纏的，惦念了你那麼多年。」

    「我本來想著就在墓地旁邊建個墳。和你相守。但後來想想這麼多人，你哪裡找得到我，還是這裡最好。只有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回憶。」她舉起酒壺，嗅了一下酒香。「你知道嗎，這壺酒叫千日醉。據說喝完一壇，就可以醉上千日，夢到想見的人。可我覺得千日不夠，我還沒罵夠你，有很多話沒和你說呢，所以我在裡面加了些東西，決定多陪你一段時間。」

    不多，就一輩子吧。

    她閉上眼，仰頭要喝下這壺酒。

    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噹！」

    一顆石子破空而來，she入酒壺之中，在顧玲瓏手中裂開，酒撒了一地！

    緊接著，腰間被溫暖有力的臂膀攬住，一個用力將她帶入懷中，輕巧的落在了地面上。

    那熟悉的溫度，讓顧玲瓏的眼淚嘩的流淌下來。

    「玲瓏，我回來了。」

    低沉有力的聲音迴蕩在耳邊。

    顧玲瓏怔怔抬起頭，俊朗的眉目溫柔要滴出水來。

    「孟……青巒？」

    她如墜雲中，一時分不清楚是夢境還是現實。

    孟青巒緩緩鬆開她，看著她眼角不自覺滑落的淚珠，心疼的伸手放她拂去：「傻瓜，我還活著呢，哭什麼？」

    活著，他真的還活著？

    顫抖著手，顧玲瓏抓住他的衣服，近乎暴露般的撕開，看到他身上窟窿狀的疤痕，心中驟然一痛，也才真正清醒過來。

    「你真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