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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28:14 作者: 天如玉
一匹馬上騎了兩個人,只能緊緊貼在一起。關躍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摟著言蕭的腰,防止他們再追來,身體伏低,把她壓在懷裡。
遠處,一陣警笛聲隱隱傳了過來。
言蕭說:「下來看看。」
關躍打馬停在一塊坡地下面,跳下地,把她抱下來。
兩個人往坡頂走了幾步,蹲下來望出去,樹林在幾百米之外,這裡是邊沿地帶,沒那麼茂密,能看見林子那頭的馬路,一輛警車從路的盡頭開了過來。
關躍低聲問:「你報了警?」
「是啊,這種時候除了警察還有誰能拖住他們?」言蕭從旁邊轉過頭,淡淡地看著他:「放心好了,你跟我的目標還沒達成呢,我還不至於把你也搭進去。」
關躍抿住嘴唇,不錯,比他想得還有計劃,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還有這本事呢。
警車在路上停下,下來幾個人,離得太遠又隔著樹木,看得不太清楚,前面是一男一女兩個穿警服的,後面跟著阿古,他穿著一身蒙古袍很顯眼。
一眨眼就沒再看到他們,應該是進了林子了。
這片林子很大,但是沒一會兒就見他們回到了路上,警車開走了。
「朱矛肯定是跑了。」關躍拉著言蕭站起來,想到什麼,問她:「你剛才用什麼she的他?」
言蕭舉了一下那個青銅弩機,有點沉,她拿著掛到馬鞍上。
「文物,朱矛自己盜出來的。」
關躍看了那東西兩眼:「這麼古老的東西很容易感染,搞不好朱矛要躺一段時間。」
言蕭冷笑:「那不是更好,省得他再來惹事。」
她牽著馬走了一步,忽然一停:「媽的!」
「怎麼了?」關躍看她。
言蕭咬牙切齒地回頭:「那支箭簇也是文物!便宜他了!」
「……」關躍看著她的側臉,很久,轉過頭低低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言蕭瞪他:「那可是漢朝的東西,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關躍大步走過來,抓住她手裡的韁繩,一低頭,看著她的雙眼:「你怎麼知道我賣了能值多少,你賣過?」
陽光泛白,照下來沒有熱度,他側臉上腫的那塊已經消下去了,嘴角還留著一點烏紫,襯衣上粘了幾片樹葉,頸邊有傷痕。
狼狽,但他氣定神閒。
言蕭看著他的臉,這樣的男人應該是危險的,可她偏偏看出了強烈的男人味。
還沒等她說什麼,關躍牽著馬往前走了。
漸漸看到那片糙場,那輛警車就停在附近,關躍鬆開韁繩,拍了一下馬臀。恩和識路,自己顛顛地往糙場方向跑了過去。
「走吧,交給阿古,他知道該怎麼做。」
言蕭跟著他再走回防護林附近,到了來時的那條路上,越野車還好好地停在那裡。
上了車,倒轉方向,車輪碾過一陣崎嶇。
言蕭看著窗外:「去哪兒?這不是回隊裡的方向。」
「不回隊裡,去見一個人。」關躍從褲兜里掏出張紙條遞給她:「打給他,就說你現在很安全,約他出來見一面。」
言蕭接過來,是許汝的電話號碼:「你碰到他了?」
「嗯。」
「電話里說一聲就行了,沒有見面的必要吧。」言蕭是個冷情的人,要不是許汝之前有心幫她,連電話都未必想打。
關躍說:「考古隊裡有兩個資助人,一個是裴明生,一個就叫許汝。裴明生我早就見過,這個許汝卻一次也沒見過,他是五爺的心腹,唯一見過五爺的人,想見五爺就得先見他。」
言蕭腦海里浮出許汝那張青蔥的臉,皺眉說:「不可能是他吧?」
「看著的確不像,他這年紀也沒有資助能力,但這個名字不多見,最好還是見個面弄清楚。」
言蕭掏出手機撥號。
許汝因為擔心言蕭,沒有急著走,就在那天她消失的加油站附近住了一晚。
言蕭打電話來的時候他正在翻手機新聞,看有沒有關於女子失蹤的報導,已經琢磨著要不要去報警了,聽到她的聲音,驚喜地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
兩個人約好了碰頭地點,下午四點多鐘,越野車才開到地方。
路邊一間小飯館,光線昏暗,大白天就開了燈,地磚上髒兮兮的看不出花紋,踩一步黏一步。
言蕭一進去就看到坐在角落的許汝,他白白淨淨的,一身雪白的休閒裝,在一群不修邊幅的客人里站起來特別顯眼。
「姐,這兒!」他站起來揮了一下手。
幾平米的小地方坐滿了人,過道逼仄,言蕭走過去時不小心蹭到個男人的胳膊,一桌四五個男人都拿眼瞄她。
女人的臉白嫩,身上套著男人的皮衣,黑皮襯得一截脖子更白,是西北少有的景致,那幾道目光她身上流轉不去。
後面伸出只手撥了一下言蕭的肩,關躍靠過來攏著她往前走,人高腿長的,給人一股壓迫感,眼睛往桌上一掃,頓時就沒人再看了。
兩人擠到角落那裡坐下來,許汝有點不好意思:「就這地方好認,不然就換個好點的館子了。」
言蕭說:「沒事。」
許汝早就憋了一肚子疑惑,現在見了她就忍不住了:「姐,你到底去哪兒了啊?」
「沒去哪兒,隨便走了走就跟你走散了,也沒你電話,不然就告訴你一聲了。」
許汝完全沒聽出她在胡謅,還鬆了口氣,「那多惹人著急啊,當時這位大哥也在找你。」說著去看關躍,那晚太暗沒注意,現在才發現他嘴角有一塊紫的:「哥,你受傷了?」
關躍看一眼言蕭:「嗯,被貓撓的。」
許汝驚訝:「你還養貓?」
關躍說:「不是我養的,野貓,野得很。」
言蕭眼一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正好這時候上了菜,她的視線也被打斷了。
吃飯的時候,關躍像是隨口提起一樣問許汝:「你還在讀書吧?」
許汝點頭:「嗯。」
「學考古的嗎?」
「考古?」許汝訥訥搖頭:「不是啊,我學美術的。」
關躍點一下頭:「看你總在西北這邊跑,還以為是跟那些學考古的一樣來做考察的。」
許汝恍然大悟,難怪他會提到考古。
關躍又說:「那你肯定也沒接觸過考古隊了。」
「沒有啊,考古隊感覺都很神秘啊,我還真沒見過。」
關躍頓了頓,換了個方向:「你家在哪兒?離這兒遠嗎?」
「家在廣東,遠著呢,不過那也不能算是家吧。」許汝頭往下低,情緒有點低沉:「我爸媽早兩年就不在了,就我一個人,也馬上就要出國念書了。」
言蕭忽然說:「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