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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28:14 作者: 天如玉
    「好了。」

    關躍站起來,如釋重負一般,往桌邊走了兩步。

    「別急。」言蕭赤腳下床,從桌上拿了張白紙覆在他背上,手掌從上往下用力按了兩遍,撕下來時,畫上去的圖案就印在了紙上。

    她把紙遞給他看:「應該就是狼首,少了的那節畫的也許是狼眼或狼牙。」

    關躍接了紙看。

    古人的想像力總是無比豐富,玉璜上的刻紋很抽象,言蕭照著拼接順序描繪,組合起來更抽象,在他眼裡看來並不覺得哪裡像狼首。

    言蕭靠近,指著幾根線條給他提示:「這部分是狼口,古人喜歡用開闊的線條表現血盆大口。」

    語氣一低,顯得她分外有耐心。

    關躍盯著紙,圖案朱紅,像硃砂:「你用什麼畫的?」

    一隻手伸過來,言蕭無聲無息地站到了他面前,捏著什麼,在他胸口畫了一道:「這個。」

    她的口紅。

    鮮紅的一道畫在他的胸口,突兀,但異常的惹眼。

    一剎那再沒有人說話,甚至連剛才在討論什麼都忘了。

    言蕭伸出根手指,點在那道紅上,抹了一下。

    指尖沾了他胸口的溫熱,也沾著鮮紅的唇膏,她眼睛看著他,慢慢收回那根手指,按在自己唇上。

    關躍眼神陡然暗了一層。

    言蕭在他的視線里移動手指,一點一點,那點紅在唇上揉開,她輕輕抿了抿唇。

    手被一把握住。

    男人的大手禁錮著她不安分的手指,掌心滾熱。

    言蕭淡淡挑眉:「幹什麼?」

    關躍低頭看著她:「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我的眼神怎麼了?」

    她的眼神怎麼了?露骨,簡直不言而喻。

    關躍咬緊牙關,想起了胡楊林里她的那句「你等著」,他早該知道,她這樣的女人,字典里沒有善罷甘休。

    言蕭身體往前貼,唇幾乎就要靠到他胸口的那抹紅,話音低得像囈語:「不讓我用手,難道要我用別的方式抹?」說話時唇瓣已經貼著皮膚輕擦過去。

    瞬息之間,身體半轉,關躍推著她反壓在桌沿。

    言蕭被他高大的身軀罩住,仰頭看進他的雙眼。

    他的五官似乎更深刻了,眼底黑沉,身體緊貼著她,如繃緊的弦。

    蒲佳容說他心裡好像裝著重要的事,看不見旁人,但是現在他的眼裡映出了她的臉。

    言蕭抿住微揚的嘴角,嗅到他身上的味道,說不上來像什麼,她覺得獨特,不同於任何人。

    關躍的呼吸很沉,拂在她臉上,一陣一陣。他的頭往下低,就快碰到她時,忽然捏住她的下巴:「你再怎麼費心思,我對你還是沒興趣。」

    聲音低沉的可怕。

    他推開她,自己也往後退兩步,撿了衣服在手裡,卻只套了外套,掀簾大步出去。

    屋裡電力不穩,燈閃了兩下,滅了。

    黑暗深沉,言蕭站著,很久,什麼也沒想,最後點了支煙,深深吸了一口。

    第27章

    一大清早,天剛蒙蒙亮。

    張大銘打著呵欠進廚房,準備做早飯。

    進門的時候他還有點迷糊,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人站在煤氣灶那裡,一下就清醒了,緊接著就發現站在那裡的是個女人。

    「啊,是你啊。」他有點不好意思,剛才還以為是什麼人闖隊裡來了,差點要動手。

    言蕭站在那裡,沖他笑了一下:「早。」

    廚房裡瀰漫著一陣咖啡的芳香,張大銘這才發現她剛才是在燒水沖咖啡:「幹嘛泡這個喝,你是不是沒睡好啊?」

    「挺好的啊,一覺到天亮。」

    她的口氣很淡,張大銘跟她說話次數不多,感覺她好像一直都這個語調,也分不出真假。

    說話的時候有人掀帘子進來,張大銘回頭看:「關隊,你今天也這麼早?」

    關躍進門就看到了言蕭,但目光一觸即回:「嗯。」

    「那我得趕緊做飯,你們等會兒啊。」

    關躍說:「不用急,你記得等會兒準備點乾糧。」

    「乾糧?你要出去嗎?」

    「嗯,去一趟沙地。」

    言蕭捏著根筷子,慢慢攪著咖啡。

    張大銘在問:「去沙地幹什麼?」

    「那裡有個地方,聽說跟狼有關。」

    「啊?跟什麼有關?」張大銘聽得雲裡霧裡,但關躍這話卻不像是對他說的,他說話時眼睛看著言蕭。

    「八十年代有支考古隊在那裡發現了那個地方,出於某些原因沒能往下細查,最好過去看看。」

    「……」張大銘確定關躍不是在跟自己說話了,因為他的臉仍衝著言蕭站的方向。

    言蕭放下筷子,端了杯子往外走。

    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站在這裡,空間也變得狹小起來,她從中間穿過,側著身,貼著關躍的胸膛過去,臉也側著,沒有看他。

    關躍說:「去看看。」

    是陳述,不是詢問。

    言蕭停在門口,背對著他,慢條斯理地喝咖啡,仿佛沒聽見。

    關躍一直盯著她,目光沒有移開。

    將近好幾分鐘的時間,兩個人就這樣。

    張大銘莫名其妙,看看關躍,又看看言蕭,傻子都能看出這兩個人之間不對勁,可他說不上來到底哪兒不對勁。

    直到喝完最後一口咖啡,言蕭回頭看了關躍一眼:「哦,什麼時候走?」

    像一張弓弦,前一刻蓄力拉滿,下一秒忽然鬆了。

    張大銘越發覺得古怪了,撓撓頭,轉身去做飯。

    還沒到中午,剛過十一點的時候,關躍通知言蕭出發。

    她背著包走到停車的地方,看到關躍遠遠地站在那條泉水邊上打電話。

    不知道是不是信號不好的緣故,這個電話他打了很久。

    等他回頭過來,王傳學從遠處跑了過來:「關隊,聽大銘說你要去沙地啊,怎麼能不帶上我們啊?」

    跟在他後面的還有石中舟和蒲佳容。

    關躍說:「只是去考察一下,沒什麼事情,很快就回來。」

    蒲佳容慢吞吞地開了口:「關隊,還是讓我們跟你去吧,路上多點照應。」

    「不用,隊裡也需要人。」

    蒲佳容看一眼言蕭:「可就你們兩個不夠吧?」

    「我還叫了別人。」

    言蕭靠在車邊上聽了一會兒,除了石中舟之外,王傳學跟蒲佳容都挺熱情。

    她收著下巴吸了口氣,又輕輕吐出來,看了看手錶,朝幾個人走過去。

    「車鑰匙。」她伸出手。

    關躍看她一眼,掏出車鑰匙遞給她。

    言蕭接在手裡,說:「你到車上來一下,我有件事跟你說。」

    她先坐上駕駛座,關躍跟著坐上車。

    「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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