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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28:14 作者: 天如玉
    蒲佳容迅速抬頭看她一眼,唇動了一下,囁嚅說:「我不是想惹你。」

    「不是想惹我你拿三塊假東西來蒙我?」

    「……」

    「怎麼了?」男人的聲音突兀地橫插進來。

    言蕭眼一瞥,看見關躍從遠處走了過來。

    她吐了口煙,側過身背對他:「別問我,問蒲小姐。」

    關躍看了她兩眼,叫蒲佳容:「你過來一下。」

    蒲佳容跟著他走遠。

    「怎麼回事兒?」關躍一手插進口袋,站定。

    蒲佳容慢慢地說:「我聽說了她的事,據說她不懂鑑定,在上海走投無路才來咱們隊的,所以我就……」

    「你就想試試她到底懂不懂鑑定?」

    蒲佳容點頭。

    關躍舌尖抵住牙後槽,有一會兒才說出句話來:「下次別這樣,她不像外面傳的那樣,你要有疑惑就找我,她不好惹。」

    她不好惹。

    蒲佳容看一眼遠處的女人,言蕭剛才也說自己不好惹,還說如果她不信可以去問關隊,他好像很了解她。

    她的手心蹭了蹭衣角,點頭:「我知道了。」

    關躍說:「行了,你去吧,回頭記得把真的送過去。」

    「嗯。」蒲佳容稍稍踟躕,似有話說,一抬頭,關躍已經轉身先走了。

    她又朝言蕭看一眼,低頭離開。

    言蕭還在抽菸,關躍走過去時看到她的側臉,沒有表情,給人一種近乎冷漠的感覺。

    知道她還有脾氣,他避重就輕:「我跟她說過了,你別放在心上。」

    言蕭嘴裡哼了一聲:「不想要我干就直說,大不了走,我又不是非來不可。」

    「沒人不想要你干,你走什麼走?」

    「呵。」言蕭拿開嘴裡的煙:「妨礙我工作還不是不想要我干?」

    關躍說:「以後沒人再妨礙你了,他們都會配合你。」

    「那你呢?你也配合我?」

    「當然,只要能早點出結果。」

    言蕭點了一下頭,臉上還是不冷不熱的,手指夾著煙往嘴邊送。

    關躍盯著她的手,那雙手上還戴著雪白的手套:「為什麼要戴著手套抽菸?」

    「嗯?」言蕭順著他視線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因為鑑定需要用手啊,尤其是玉器,還需要鑑別氣味,所以手指不能沾到煙味。」

    她把煙叼在嘴裡,動手摘下手套,那隻手朝他伸過去:「聞聞,有煙味麼?」

    暮色里,眼裡男人身體的輪廓也暗了,背後是茫茫戈壁,腳下是堅硬的塵沙,他很適合站在暗處,天和地都是他的外衣。

    言蕭把手指一直伸到他鼻下,感覺到了一陣陣溫熱的呼吸:「有麼?」

    關躍沒有理由反駁,因為這個問題是他自己問的。

    自作自受。

    他偏過臉,走開兩步:「沒有。」

    「你真聞到了?」

    關躍不答,轉頭走了。

    言蕭搓了一下手指,他的呼吸沉,像在她指尖留下了點什麼。

    很快天黑透了,白天陰沉的天氣到了晚上才兌現結果,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原本石中舟提議要給言蕭舉行一個歡迎儀式,張大銘連菜都多做了兩道,卻因為這破天氣而遺憾告吹。

    不過就算能辦估計也歡樂不起來,蒲佳容第一個沒心情,吃飯的時候言蕭都沒看到她。

    回到帳篷,言蕭坐在床上,對著燈光先研究了一下手上的兩節玉璜。

    包漿在光下像潤澤的膏脂,她盯著上面的刻紋看了一會兒,心裡大致有了點數,把玉璜收了起來,等到白天有自然光的時候再看會更好。

    戈壁一夜風沙。

    第二天起床,言蕭剛洗漱完回來,走到門口,看到站在那裡的蒲佳容。

    看見言蕭,她的眼神有點迴避,還是那種慢慢吞吞的勁頭:「我來送玉璜。」

    言蕭一手掀開帘子:「這次是真的?」

    「嗯。」極低的一聲,像蚊子哼。

    「進來吧。」

    蒲佳容走進去。

    「東西放著吧,你可以走了。」

    「……」蒲佳容把三節玉璜放在桌上,猶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沒動:「昨天的事……不好意思,我向你道歉。」

    言蕭抬頭看她一眼,冷笑一聲:「嗯,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蒲佳容心裡鬆了一些,不知道為什麼,面對眼前的女人她總有種被壓了一頭的感覺。

    她咬了咬唇,找出個話題:「你有頭緒了嗎?」

    言蕭說:「怎麼聽著好像你有頭緒了,說來聽聽啊。」

    蒲佳容昨天見識到她的本事了,現在說話就有點沒自信:「我覺得這玉璜應該是漢朝的吧。」

    「是麼?東漢還是西漢?」

    「不確定。」

    「漢朝墓葬最喜歡搞壁畫,那個墓半點不符合漢朝墓葬形式,四壁光禿什麼都沒有,怎麼可能是漢朝的東西?」

    言蕭的身上穿了件珍珠白的襯衫,卷了兩截,露出白藕一樣的小臂,她說話的時候沒有看人,隨意擺弄著桌上的玉璜,氣定神閒,自信已成氣場。

    蒲佳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順著她的話問:「那你覺得是什麼時代的?」

    「往前推,至少在春秋之前,不出意外,應該是商周的東西。」

    言蕭說完問她:「你這麼關心這個幹什麼?」

    「因為關隊一直想早點得到結果,整個隊就都很關心這個。」

    「哦,因為關隊……」她斷章取義的重複。

    蒲佳容臉有點紅,腳往門邊走了一步。

    言蕭以為她要走了,也沒客氣,誰知道她又停了下來。

    「我跟關隊沒什麼,他……」

    言蕭下意識地就想說「關我屁事」,可聽她這口氣,眼睛就不自覺地看了過去:「他怎麼?」

    蒲佳容好像在斟酌詞彙,很久才說:「我跟他說過的,他說他現在沒有心思考慮這種事情。他的心裡好像裝著很重要的事,眼裡看不見旁人,所以……我跟他沒什麼。」

    言蕭在心裡回味了一下:「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我以為你們倆……」

    「我們倆怎麼?」言蕭似笑非笑,抱著胳膊往桌邊一靠:「我跟他也沒什麼呀?就算有什麼,也不會是像你那種的『什麼』。」

    「……」蒲佳容無言以對,終於轉頭出去了。

    第26章

    戈壁天氣變幻莫測,經常是風沙狂肆之後又艷陽高照。

    關躍在附近巡查完一遍回來,經過墓坑,碰到剛在裡面做完最後一次測繪的石中舟和王傳學。

    「關隊!」石中舟朝他招手,一臉興奮:「聽小蒲說了沒?言姐說那玉璜是商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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