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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知道她會有這種態度，顧修黎微微勾了勾唇，不急不躁，寧靜的黑眸看著她，直看得她本能的想移開視線，就在她轉開視線的同時，他輕聲說：「別多想，我現在只是邀請你一起吃個早餐。」

    「我不餓。」她的語氣淡淡的。

    「你以前就不習慣吃早餐，我說過你很多次，以為你現在生活方式已經規律了許多，看來還是老樣子。」顧修黎走在她的身邊，她走的很快，但他的長腿卻是悠閒的漫步著就能與她並肩。

    「我知道學院對面的小街上有一家中式早餐鋪，賞個臉？」他依舊是紳士的邀請，一點都不急躁的樣子。

    可他就是這樣淡然的方式卻讓林陌芯只覺得他根本就是有預謀的，更是本能的排斥：「謝了，我不想吃。」

    「早飯必須吃。」在走出那片糙坪的運動場時，顧修黎忽然牽住她的手腕，在她愣了一下的時候牽著她走向學院大門的方向。

    林陌芯皺眉，卻是甩了一下沒有甩開，她抬眼瞪著他的側臉：「我說了我不吃，你能不能放開我？」

    「吃了早餐後你想做什麼都隨便。」顧修黎的握住她手腕的手並沒有太用力，但卻也是她掙脫不開的力氣。

    清晨的學院裡這時沒有幾個人，前院更也是一個人影都不見，林陌芯心頭鬱結的快要爆粗口了，她始終用力扭著手想要將手拽出去，可他卻是一路將她牽出了學院。

    清晨的薄霧中，男人的身後跟著一個一直在扭著胳膊的小女人，一直走到小街上的中式早餐鋪里，礙於裡邊有幾桌人在吃飯，林陌芯不好再做出什麼大動靜，只是一直皺巴著臉被動的跟著他走，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他才放開她的手，坐到她的對面。

    抬起眼看著正在隨意翻看菜譜的男人，她沒好氣的說：「顧修黎，我年紀也不小了，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再跟你玩之前那種遊戲，你忽冷忽熱的態度別再用到我身上，我已經徹底免疫了！」

    「吃包子還是吃餃子？或者是燒麥？」他放下菜譜，放在她面前，聲音平靜而清淡，仿佛她剛才的叫囂根本就沒聽見。

    林陌芯氣結，本來平靜如死水的心此時翻湧著憤怒，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淡檸檬水喝了一口，壓下去火氣才沒好氣的說：「我不餓！什麼都不吃！」

    「一份小籠包，牛肉胡羅卜餡。一盤素三鮮餃子。」他卻是沒再等她點餐，直接拿過她面產的菜譜交給服務員。

    牛肉胡羅卜餡的包子是林陌芯最喜歡吃的，她沒說話，只是淡淡看著他那風輕雲淡的表情，現在這樣坐在這裡，無法避免的直接面對著他，眼前的男人仿佛像是經歷過某一種洗禮，已經和當初給她的那種沉重的感覺不同了。

    服務員拿著菜譜走了，林陌芯有些上火，堅持喝光了一大杯水，顧修黎拿起檸檬水又給她倒了一杯。

    時隔兩年，又這樣安靜的坐在一起，林陌芯比她自己預想中的要淡定，除了心口的氣悶之外，她的臉上基本沒有什麼多餘的神情，只是雙眼定定的看著他：「為什麼要來美國？」

    給她倒滿了水後，顧修黎回答：「我來找你。」

    她冷笑：「顧修黎，你憑什麼？」

    憑什麼來找她？憑什麼確定她會一直在原地等他？憑什麼在兩年後忽然就這樣硬生生的想要闖回到她的世界裡打亂她的一片寧靜？他憑什麼？

    「憑我現在刻滿了林陌芯這三個字的心。憑我洗淨鉛塵看透繁華經歷生死過後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知道自己錯失了什麼。」

    林陌芯不懂他那句洗淨鉛塵看透繁華經歷生死是什麼意思：「還是算了吧，顧修黎，我雖然現在沒有男朋友，但我沒有在等你。我不是你，不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等一個根本不會跟你在一起的季莘瑤。」

    「季莘瑤對我來說，曾經是生命里的曙光，我們一起在黑暗中前行，我們互相扶持互相依賴，我對她的愛從最初的心疼，不舍，動情，直到這麼多年過去，始終沒有變。但這份愛早已經超越了男女之情，她對我來說，是心裡一個溫暖的所在，是姐姐，是母親，是初戀，也是遺憾。」顧修黎坦然的說：「她是我最親的人，永遠都是。可是你，林陌芯，你把顧修黎的世界攪亂了，你把他當初固執的認定的一切都打破，他迷茫過，後悔過，大錯特錯過，然後有一天他發現，自己是那麼的愚蠢那麼的混蛋。就是這個混蛋，兩年前發現自己的錯誤時，竟已經沒有勇氣去拉住你。」

    「你說你還年輕，你說你有夢想，你說你要放手，也讓我放手，好。直到顧修黎的心變的乾乾淨淨，有資格再站在你面前的時候，再去把他的女人找回來。」

    說這些的時候，他看著她，沒有煽情，語氣始終淡淡的，仿佛只是在敘說一個很簡單的過程，但卻沒有說他這兩年究竟做了什麼，他只是在告訴她，現在她面前的顧修黎，是已經放下了過去的執念，一心一意只想把她找回來的男人。

    ☆、番外《願得一芯人，白首不相黎》（109）

    初冬的音樂學院，霧氣寒涼。

    林陌芯走回學院的時候，抬起手對著手心裡哈了幾口氣。

    回想起剛才顧修黎說的那些話過後，她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等服務員把小籠包端上來，就起身走了。

    走的時候，他沒有攔她，也沒有出聲阻止，只是安靜的看著她，她說：「對我來說，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你沒有錯，我也沒錯，只是錯誤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而己，謝謝你的早餐，再見。鈐」

    說完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

    嘴裡不停的向外冒著哈氣，林陌芯清楚自己現在是一種什麼心態，是即使知道自己到現在也沒有徹底放下，卻也不願再回頭。

    十八歲的時候她是太年輕太愚蠢，二十三歲的時候已經足夠清楚愛情能給她帶來的是什麼。

    她太累了，不願意再把感情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唯有堅持自己的夢想，才是她現在唯一開心的過好每一天的理由。

    用力吐了一口哈氣，她又搓了搓手，快步走進學院。

    因為是周末，上午的陽光很好，雖然是冬天，但還是適合出門走走，學院裡的學生們三三兩兩的向校外走去，林陌芯坐在公寓的窗台邊看書，辛朵問她要不要去逛街，對於這個每天腦子裡總是想玩想鬧想逛街的好姐妹辛朵來說，她人生的主題就是享受。

    林陌芯合上書回頭看她：「你要彈的曲子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我不像你，你是想在鋼琴樂上有所成就，我是被我父母強制安排進音樂學院的，因為我當初就隨便說自己喜歡彈鋼琴，他們就把我送進這家學院來了，我只要會彈就好，才沒對自己有那麼高的要求。」辛朵吐著舌頭拽著她的胳膊：「走啊，去逛街！」

    林陌芯有點猶豫，結果在辛朵的磨人神功之下還是妥協了，換了衣服，又在辛朵的建議下穿了裙子，雖然是冬天，但是裡邊穿著薄褲襪，穿上裙子和打底的小衫，再穿一件厚外套就可以了，半個小時內，被辛朵打扮的相當有女人味兒的林陌芯終於還是被她給拽出了門。

    在商業街上閒逛時，辛朵挽著林陌芯的胳膊：「最近艾倫老師還真是老實呀，你說靜一靜就真的不出現。我都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你不是看上那位姓顧的中國男人了嗎？怎麼還對艾倫有興趣？」林陌芯瞥她。

    辛朵嘿嘿笑著：「咱倆不是好朋友嗎？你們中國有句古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兩個男人你都不要，那我還都喜歡，既然這麼方便，當然要先從你身邊的男人下手啦！」

    「你可真是無恥的沒界限！」林陌芯一邊說一邊笑：「趕快都牽走！我一個都不要！」

    辛朵歪著腦袋看她：「陌芯，你是不是對男人不敢興趣啊？」

    「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能不能不討論男人？」

    「那討論什麼？」

    「比如下個月的鋼琴演奏……」

    辛朵重重的翻個白眼：「不！那樣人生一點樂趣都沒有！」

    林陌芯不置可否，隨她在耳邊嘮叨。

    中午兩個人在街上吃了些東西後，因為哈利教授打電話讓林陌芯回學院去他辦公室拿東西，兩人就直接回了學院。

    剛下車，林陌芯的電話就響了，她低頭看了一眼，拿起電話放在耳邊：「餵？」

    「陌芯！你在哪兒呢？快回來！艾倫老師今天上午在對面小街的中式餐館和人打起來了！」平時和林陌芯關係也很好的學妹在電話里急吼吼的說。

    全學院的人都知道林陌芯是艾倫老師的女朋友，一出事情自然而然的給她打了電話。

    林陌芯眼皮一跳，想起早上的那家中式餐館。

    該不會……

    她臉色一僵，忽然轉身就向對面的小街跑去。

    「哎，陌芯！發生什麼事了？你要去幹什麼？」辛朵見她臉色不太好看，連忙追了過去：「陌芯！陌芯你要去哪裡啊？」

    一路跑到早上的那家中式餐館，只見外邊已經有了一輛警車，有兩個警察在門口抽菸，看見兩個小姑娘跑進來，也沒理，兩個警察閒聊著說：「沒想到這種中國人吃的餐館這麼受歡迎，那些奇怪的白色的麵食真的好吃？」

    林陌芯跑上樓，看見前邊有幾個人圍在一起，在人群里有一道身影坐在地上，四周有人在勸他去看醫生，但那人沒理會。

    推開人群，看見坐在地上的艾倫，嘴角紅腫，眼眶也烏青，臉色很難看的坐在那裡。

    當他抬起眼看見走進來的林陌芯，臉色頓時更加難看，皺起眉，抬起手狠狠擦了一下嘴角，轉開頭似是不想面對她。

    「你在幹什麼？」林陌芯走到他面前，看著他臉上的傷。

    艾倫沒說話，只是依舊轉開頭不看他。

    旁邊餐館的老闆早上見過林陌芯，在旁邊連忙說：「閨女啊，今天早上你和那位中國的先生來吃早餐，這位艾倫先生也在，只是你們坐的位置看不見他的座位，我不知道你們竟然是認識的，在你忽然走了之後，那位中國先生一直坐在這裡沒有走，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這位艾倫先生忽然就衝出來掄起拳頭就打那位中國先生，之後兩個人就打在了一起，怎麼攔都攔不住……」

    聽著餐館老闆一邊抱怨一邊陳述的聲音，林陌芯不可思議的看著扭著頭不說話的艾倫：「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