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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倫也停下，低頭看她：「你不信？」

    林陌芯沉默了一會兒才笑了笑：「愛是什麼呢？我們都還年輕，嘴上說的愛其實無非就是荷爾蒙分泌過盛而己，愛這個字，也許只有兩個人相守到老，白髮蒼蒼一輩子始終不離不棄的人才有資格去提。」

    艾倫卻是愣了。

    眼前的林陌芯不像他平時認識的姑娘，她在鋼琴面前像個高貴聖潔的天使，離開鋼琴就是個直慡活潑的丫頭，只是這兩年她都一心鑽研在學業里，有時候看起來呆呆的，沒有小時候的那股靈氣，但也不影響他對她的喜歡，這麼多年，始終喜歡，當他知道她回了美國，知道她竟然來他所在的學院進修時，連續好幾個晚上都興奮的沒有睡著覺。

    可是林陌芯現在的表情忽然讓他有些心疼，她明明是一個讓人總覺得開心的姑娘，怎麼會有心疼的感覺？

    艾倫默默的看了她一會兒，輕聲說：「如果你現在不能接受，我可以等，陌芯，我並不想影響你的心情，你十八歲那年經歷過的只是一場荒唐的鬧劇，那不算愛情，即使這些年你一直在中國，或許經歷了許多事情，但這些只會讓你成長，你還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愛情，就不要這樣否定了它的存在。」

    林陌芯低下頭看著自己腳上的鞋子，淡淡的說：「我沒有否定，如你所說，我現在確實不能接受。」

    說罷，她抬起眼，不再看他，逕自向前走。

    看著她的身影，艾倫緩步跟上她，但沒有再伸手去摟她的肩，在她身旁輕聲說：「陌芯，你的心裡……沒有人吧。」

    兩個人走出音樂學院，林陌芯沉默了許久，直到坐上他的車，她才淡淡的輕輕的說了兩個字：「沒有。」

    艾倫直接就笑了，正要伸手去拍拍她的頭，但看見她側臉上的一層漠然如霜的神情，頓了頓，收回手沒再造次。

    兩人一起去吃了附近新開的那家麻辣燙，林陌芯照舊要的是多麻多辣的，直看的那小店的老闆在旁邊樂呵著。

    「小姑娘，你在國外生活還這麼能吃辣？以前是不是在中國生活過呀？」

    林陌芯沒答，只是抬眼笑看了一眼那位老闆然後低頭繼續吃。

    艾倫坐在她對面，用筷子挑著碗裡那些沒有放一點辣椒的粉條麵條還有青菜海帶等東西，他不喜歡吃這些，但每天看見她吃得開心，就仿佛是自己也飽了，看著她被辣的紅紅的嘴，真想上去親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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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冬季雖然很少有演出，但因為林陌芯是學院裡特別優秀的學生，所以教授還是會找機會經常帶著她參加各類演出。

    這兩年，林陌芯拿過的獎項也不少，剛剛從音樂演奏廳出來，就看見一輛熟悉的高級轎車停在門外，她會心一笑，將雙肩小包甩到身後，走下階梯直到車邊，打開車門見林啟凡一身鐵灰色的西裝，像是剛參加完什麼活動，坐進車裡時便問：「今天是周末，怎麼沒陪久久出去走走？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

    「久久在家裡帶孩子，這兩天天氣不好，也不打算出門。你平時都住在學院裡，只有周末才回家，知道你今天在這裡演出，我順路就來接你。」林啟凡拿過她的小包放在后座，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你小時候最喜歡穿裙子，前幾年在中國生活過後就不怎麼穿了，現在似乎又把愛好改了回來。」

    「我也沒想穿啊，是教授說今天的演出會有一些重要的人在場，即使我要換演出服，但換衣服之前還是穿的好看一點，所以我才特意買了一條連衣裙，怎麼樣，好看嗎？」

    林啟凡轉頭看著身旁的妹妹，笑著伸手將她的耳環扶的端正了些：「好看，你很適合穿裙子。」

    難得聽林啟凡這麼夸自己，林陌芯笑著看向車窗外路過的街景：「媽還在幫我物色相親對像嗎？我都跟她說過多少回了，我不是你，沒你那麼好的運氣，說相親就真的遇見一個命中注定的，何況你當時和久久也不是因為相親才認識的，媽也真是想不開，那麼著急把我嫁出去幹什麼？」

    「聽說艾倫找爸攤牌了？」林啟凡忽然說。

    林陌芯頓時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是啊，我完全沒想到，他在我的眼裡始終都是小時候的那個跟屁蟲嘛，雖然現在高高帥帥的，但他在我這裡還是小時候的樣子，我對他完全愛不起來。」

    「這兩年你對哪個男人有過感覺？」林啟凡卻是嘆笑。

    林陌芯抬起手抓了抓額頭：「可能……需要時間吧，慢慢的，總會遇到一個合適的，但是我不著急。」

    「陌芯，當初你回國的時候，爸媽猜到你是在感情上受了傷，所以都沒有刻意追問過你什麼，你說想要進修鋼琴樂，二話不說的就把你送進了音樂學院，但是你的事情啟城在電話里跟我說過，顧修黎這個人，你真的該放下了。」林啟凡一邊開車一邊輕聲說。

    兩年了，很久都沒有再聽過這個名字，忽然間被林啟凡提起，林陌芯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幹嗎忽然說這些？我的事情，我自己心裡有數。」

    「那你真的放下了嗎？」林啟凡看她。

    「當然。」林陌芯回答的毫不猶豫。

    林啟凡卻是又看了看她，沒再說什麼，直到車子快開到林家附近時，他說：「艾倫其實真的很適合你，我看得出來你們在一起很開心，你只是自己邁不過心裡的那個坎兒，爸不同意你和艾倫的事情，是因為知道你不會同意，他是在保護你，所以才以長父的威嚴想要嚇退他，可是陌芯，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你。」

    林陌芯低下頭：「哥，我現在不想談感情問題，以前我總是對感情太執著，我以為無盡的付出就可以換回我想要的，後來我知道是我錯了，所以我現在重新拾起我的夢想，我只想彈鋼琴，只想這樣一步一步走下去，至於其他的，隨緣吧，我再也不想勉強自己在感情上去努力什麼，而且我也確實沒有那個心思……」

    車子在林家門外停下，林陌芯解開安全帶，轉身拿起自己的背包，一聲不吭的下了車。

    看著林陌芯安靜的背影，林啟凡坐在車裡，視線望著她，眼裡是無盡的心疼。

    他到現在還記得，兩年前，當他敲開波士頓那家酒店房間的門時，林陌芯那有些膽怯的眼神，她一心嚮往的感情失敗了，她就這樣回了家，她覺得自己很落魄，想要回家卻不敢，他當時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將她按進了懷裡，然後林陌芯就哭了。

    他在電話里聽林啟城說過，從始至終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

    但是她終於還是在他懷裡哭了。

    愛的深不深，傷的重不重，只有她自己清楚明白，走的時候有多絕決，內心的傷口就有多大。

    ☆、番外《願得一芯人，白首不相黎》（103）

    「來，吃這個，這是陳嬸特意給你做的你愛吃的水煮魚，她上個月可是特意找了中國的川菜師傅學的手藝，快嘗嘗。」林母將一盆水煮魚推到林陌芯面前。

    每次林陌芯回到家裡，家裡都會做一桌子她最愛吃的菜，大部分都是川菜，陳嬸也特意經常跑出去學手藝，現在幾乎已經把許多川菜學會了洽。

    林陌芯一邊吃著米飯一邊吃著菜，胃已經被滿足的漲漲的，臉上也快樂開玩了。

    就在大家心情都不錯的時候，林母見林陌芯心情特別好，忽然笑著說：「陌芯啊，最近還有沒有演出了？找個周末出來和媽一起去吃法國餐啊？」

    林陌芯握著筷子的手一僵，抬起眼，旁邊正抱著一歲多的孩子一起吃飯的莫久久亦是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啟凡鈐。

    依照林母的性格，她忽然這麼笑眯眯的要帶林陌芯出去吃飯，肯定又是之前的那些老套路。

    「你王阿姨家的兒子在英國留學回來了，還是個碩士，才二十八歲，小伙子長的很不錯，王阿姨全家也都是華人，你小時候還見過他們呢，她兒子你也見過……」

    果然，又是介紹男朋友。

    莫久久輕輕拍著懷裡的孩子，轉頭看向林啟凡，夫妻兩人無奈的笑笑，卻都沒有開口阻攔。

    林陌芯本來的好心情瞬間消散，她抬眼看看自己的老娘臉上那紅光滿面的表情，本來挺好吃的一桌子菜頓時就沒了味道，她勉強又扒了幾口飯：「爸，媽，哥，嫂子，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她就放下筷子，轉身上了樓，回自己的房間裡去練琴。

    被留在飯桌上的幾位都轉眼看向林母。

    林母無奈的輕嘆：「這孩子，都兩年了，怎麼還是沒有走出來。」

    林父搖了搖頭：「你平時不是最疼這個女兒，當初啟凡結婚的時候你是急著讓他娶媳婦兒，現在陌芯……她畢竟是你閨女，還真的急著讓她嫁出去？現在這樣不是也挺好？何況現在這孩子在鋼琴樂上的造詣已經非同凡響，她想追夢就讓她去追，別總是想著給她介紹男朋友。」

    「是呀媽，陌芯這兩年的狀態都挺好的，一直都在進修過去落下的學業，還有主修鋼琴樂，就別勉強她了。」莫久久附和著輕聲說。

    林啟凡沒說話，只是看向林母，他當然知道母親著急的是什麼，但也確實是太急了。

    林母放下筷子：「我不是勉強她，陌芯這孩子是我的心頭肉，我怎麼捨得讓她嫁人？當初她好不容易回來了，沒多久就跟顧修黎走了，我這心啊，在滴血，不捨得也沒辦法，女兒的幸福重要，可後來她就這麼一個人回來了，這兩年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啟凡只說他們分手了，也不讓我們多問，可是陌芯這孩子從小就好動活潑，現在有時候安靜的坐在房間裡，我要推開門進去看見她才能確定她是存在的，不然我都感覺她是一團空氣，安靜，空洞……」

    說著說著，林母忽然就抹起了眼淚：「我寧可陌芯整天不務正業的跟我嘻嘻哈哈的，也不喜歡看見她現在把所有的精力都埋在學業和鋼琴上。」

    「她現在不想談戀愛，你勸也沒用，何苦讓她再難受呢。」林父長嘆：「艾倫那孩子前幾天就找過我，我沒同意，現在看來，他在陌芯那裡也是已經碰壁了，咱們的這個女兒啊，已經長大了，不像小時候，什麼都跟咱們說，現在她是什麼都不說，每次回來都笑哈哈的，可她心裡難受。顧家的那個小子，這輩子都別想再進我們林家的門，把我女兒變成這樣，好好的孩子都不愛說話了，我要是再見到他，我非打斷他的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