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頁

    她看得出來白必然是在生顧修黎的氣。

    這個傻丫頭。

    白必然不說話，只是老大不慡的看著她，終究沒有說出顧修黎提前下班的事情，之前他說過一直沒有聯繫得到顧修黎，也不知道這丫頭是怎麼想的，是在自欺欺人麼。

    「說話聲音難聽死了，躺下！」白必然忽然皺著眉，厲聲說。

    見他那不太開心的表情，林陌芯識相的縮回了被子裡，在他搖動床杆時變回平躺的姿勢，她確實沒有什麼力氣，這一會兒喝了水也上了廁所，僅存的一點力氣也消耗光了，她看著白必然，笑了一下：「白必然，不管怎麼說，今天謝謝你。」

    白必然沒答理她，這麼客氣的林陌芯他不習慣，轉身走出病房跟路過的護士說了幾句話後回來：「我剛讓護士去醫院的餐廳給你拿些清粥來，你現在只能吃些流食，但是不吃東西不行。」

    看他那認真的表情，林陌芯感激的笑：「嗯，謝謝。」

    又一次聽見她說謝謝，白必然那維持平靜的表情終究快要崩潰，他看著她臉上的笑，再想想一直失蹤到現在的顧修黎，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在她面前說顧修黎的一個不是，只是坐到床邊幫她蓋好被子：「睡覺吧，我現在不想跟你廢話。」

    林陌芯笑看著他：「男人工作忙很正常，他沒趕回來我不會怪他的，你幹嗎要生這麼大的氣，比我還像個賭氣的小媳婦兒。」

    白必然冷笑：「以前覺得你挺聰明的，現在才發現，你這女人真是愚蠢的可愛。」

    嘴上說著她可愛，實際那話里是滿滿的諷刺，林陌芯怎麼會聽不出來。

    可在她的理解里，顧修黎對自己其實一直很不錯，現在他還沒有趕到醫院，除了工作忙的分不開身，也沒有其他的理由了，她也只能靠著這一個理由來讓自己選擇不難過，失落是會有，可她這忽然就病的這麼嚴重，是誰都始料未及的，不應該怪他。

    「我讓你睡覺，聽見沒有？」見她還睜著眼睛看自己，白必然冷眼瞪著她：「不想好好休息早點養好身體早點出院？你當老子給你住vip病房的錢是大風颳來的？」

    林陌芯有些無辜：「讓我男人給你報銷還不行嗎。」

    白必然翻了個大白眼：「快睡覺！」

    直到林陌芯乖乖的閉上眼，也確實是堅持不住了，剛閉了一會兒眼睛呼吸就已經變的均勻，沉睡了過去，白必然淡淡的看著她的臉，在心裡咒罵。

    還她男人？

    什麼狗屁她男人？

    在林陌芯剛剛睡著五分鐘後，一路開車疾馳而來的顧修黎推開病房的門，剛要走進去，便陡然看見白必然向著門口走來。

    林陌芯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乾裂毫無血色，眼圈有些青黑，看起來虛弱憔悴，像是睡著了，顧修黎正要向里走，白必然卻是站在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她睡了，我們出去聊聊。」白必然冷眼看著他。

    白必然的性子永遠都是那麼不以為然放蕩不羈的，很少這樣正經的說話，態度上更是冰冷嚴肅，顧修黎沒吭聲，只是看著病床上的林陌芯，見她確實是在睡，知道自己現在進去只會打擾她休息，停頓了一下，便轉身走出病房，順手輕輕關上門。

    在白必然和顧修黎走出病房時，本來是睡著了的林陌芯就醒了。

    雖然她很虛弱，但因為心裡一直惦記著顧修黎的事情，所以有一點動靜就會醒，她轉過眼，看向緊閉的房門，猶豫了一下，有些吃力的緩緩坐起身，揭開被子下了病床，幸好病房不是很大，從病床到門口之間有一些柜子和用來懸掛吊瓶的杆子，她扶著這些東西慢慢的輕輕的移到門口，最後靠在門裡的牆邊，累的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白必然走出去後半天沒有說話，顧修黎問：「陌芯現在情況怎麼樣？退燒了沒有？」

    白必然轉過身看了他一眼：「她現在已經燒成了肺炎，還有些輕微的發燒，但已經不再是40.5度那麼嚇人了。」

    顧修黎點點頭：「我下午有些急事，忙到半個多小時前才想起來掏出手機看一眼，老白，我知道你現在是什麼心情，會發生這種事我承認是我的疏忽，你有什麼不滿直接說。」

    「我能有什麼不滿？」白必然冷笑：「急事？什麼事比自己女人的命還重要？咱們兄弟這麼多年，我知道你和顧家沒什麼感情，也知道你母親早亡，現在你的身邊除了林陌芯是你最親近最重要的人之外，還有什麼急事是能讓你把她扔在家裡不管的理由？」

    顧修黎皺眉：「老白……」

    「你別叫我，我不管你是解釋還是道歉，都和我沒關係，並且我想，林陌芯需要的應該也不是你的道歉。」白必然說：「我只問你一句話，除了你父母兄弟之外，還有什麼人什麼事，是比你女人還重要？今天下午你開車離開的時候，我是第一次看見你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焦急和擔心，我以為是林陌芯病的嚴重了你急忙趕回家，所以我下班後由於擔心，才想去你家探望探望，也幸虧我是去了，不然現在林陌芯恐怕也是真沒命了。」

    他問完，顧修黎卻沒有回答，只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轉移了話題：「她一直睡到現在？」

    白必然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是昏睡，她燒到神智不清一直昏睡，剛剛才醒了一會兒，去了一趟洗手間後才又睡了，你問的每一句關於林陌芯身體狀況的問題我都可以如實告訴你。其實，我大可以不告訴你我們在哪家醫院，大可以讓你一直找不到她，你們一直沒法見面直到她出院，更也可以讓她以為你不要她了，讓她傷心絕望然後看到我的好，可是顧修黎，我是真的拿你當兄弟，所以在我知道林陌芯是那麼的喜歡你，而你也決定和她在一起後，我就算是有怨言，可我也甘心退出，因為是她選擇了你，我沒有辦法。所以在剛剛看見她失落的眼神時我還是想讓你早點趕到醫院，即使我是那麼的不甘心。今天林陌芯在我面前暈倒的時候，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

    「為什麼我白必然想要珍惜卻不能去珍惜的人，在你顧修黎眼裡，卻是可有可無的一個渺小的存在，為什麼在我因為她高燒昏迷不醒而焦急到想要殺人的時候，你卻連個電話都不接，在一個未知的地方忙你所謂的急事。」

    這是白必然第一次對顧修黎這樣絮絮叨叨的說這麼多的話，顧修黎薄唇輕抿，沒有解釋，轉身走回病房門前說：「我先進去看看她，一會兒再說。」

    白必然卻是擰眉道：「你跟我說實話，你之前到底在做什麼？如果你給出的理由是我都沒法理解的，那麼顧修黎，我可要開始做我想做的事了，你知道，我說得出來就做得出來。」

    顧修黎腳步頓了頓，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

    「你在林陌芯昏迷不醒的這幾個小時裡，和誰在一起？」

    白必然有些咄咄逼人的語氣終於激怒了顧修黎，他轉眼冷淡的看著白必然：「你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和誰？」白必然不答，繼續冷聲問。

    顧修黎不再看他，正要擰開病房門的把手，白必然卻驟然道：「是不是季莘瑤？」

    顧修黎一頓，靠在門內的牆壁上快要支撐不住身體的林陌芯驟然抬起眼，心頭漏跳了一拍，細白的手指貼在牆壁上漸漸握收緊。

    －－－－－－－－－－－－－－－－－－－－－－－

    ☆、番外《願得一芯人，白首不相黎》（87）

    顧修黎的手僵滯了幾秒。

    看見顧修黎的手頓在半空，白必然眼眸愈加的冷冽：「不否認，就是默認了？」

    「老白，我本來並不想解釋，來遲了就是來遲了，我承認自己的對陌芯的虧欠，我會用我的方式去彌補，如你所說，她是我的女人，我知道該怎麼做。」顧修黎依舊沒有回答，卻只這樣說了一句鈐。

    白必然卻是深深的皺起眉：「咱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對你那個嫂子的感情有些奇怪，明明是很普通的叔嫂關係，可你對她的態度卻說不清究竟是冷淡還是熱絡，我總感覺你們之間是在刻意迴避什麼，直到後來我聽說了你之前和季莘瑤曾經那長達二十幾年的姐弟感情，才有點懷疑你對她會不會是因為習慣而產生了某種不該有的感情，我一直只是猜測，我始終相信你的為人，你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洽」

    說完這些，白必然深深的看著他，良久，才繼續道：「剛才，我只是試探。」

    顧修黎背對著他，表情波瀾不驚，平靜的說：「無論我今天出去做了什麼，總歸是沒做對不起林陌芯的事情。」

    「你把她就這麼一個人扔在家裡不聞不問，轉身去忙季莘瑤的事情，把還在生病的林陌芯忘在了腦後，這是沒做對不起林陌芯的事情？你在季莘瑤身邊的時候林陌芯在家裡昏迷不醒，你這他·媽·的是沒做對不起她的事情？顧修黎，不是只有上了床才算對不起！」

    顧修黎立時某色冰冷，回頭看他：「嘴巴放乾淨。」

    白必然卻是冷笑：「季莘瑤在你這裡是不可污辱甚至連一句上·床都不能說的？既然這麼愛她，你就守著你的季莘瑤！你他·媽還招惹林陌芯幹什麼？！」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忽然在裡邊被人打開，林陌芯消瘦憔悴的身影出現在正在門口爭執的兩人面前。

    白必然立時驚愕的瞪向她，顧修黎亦是在看向她的瞬間，眉宇幾不可查的微微一皺。

    林陌芯很虛弱，基本沒什麼力氣，在牆邊站久了，根本支撐不住了，這會兒站在門前，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一下，但是她的手緊緊握著門的把手，面色平靜的看著他們兩個：「你們吵到我了。」

    「你下床幹什麼？」白必然頓時擰眉朝她走去。

    林陌芯的眼神卻是淡淡的看著顧修黎，顧修黎的神情始終很平靜，可是眼神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總是感覺兩個人之間缺少點什麼了，他對她很好，很照顧很體貼，可惟獨少了那顆愛她的心。

    看見她的眼神，他們就知道，剛才的對話，她都聽見了。

    顧修黎在白必然走過來前抬手直接扶住快要站不住了的林陌芯，眼神有些諱莫若深，凝視了她一會兒，輕聲說：「去躺下休息。」

    說著，他的手牢牢握著她的手臂，扶著她走進去，白必然臉色難看的跟著走病房，對於顧修黎的攙扶，林陌芯沒有反抗，老老實實的被送回到床邊坐下，顧修黎的手同時撫上她的額頭，再又撫了撫她頸間的溫度，溫聲問：「還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