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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霏得己（139）

    秦慕琰走過來，見她手指被割破了些，雖然只出了一點的血，卻還是擰起眉看著她：「什麼時候結婚？」

    接著，便在顧雨霏開口之前，伸手拿過她手中的菜刀，沉聲說：「我來。」

    顧雨霏將菜刀又接了過去，推了推他：「你還在發燒，我剛看了一眼你放在那裡的溫度計，還是高燒，你去休息，這裡不用你。棱」

    見她沒有要回答的意思，秦慕琰沒有跟她爭，見她手指上只破了一層皮，出了一點血，沖了水後便已經止住了，就沒有大驚小怪的說什麼，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走出廚房。

    顧雨霏輕輕切著手下的肉，卻是動作越來越慢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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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小時前，也就是中午，在那家酒店見到林家二老時，顧雨霏其實已經在心裡打好了主意。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有這個打算，只是她還沒有下定決心。

    可她，真的不想再因為自己而耽誤林啟凡了。

    那時，酒店大挺的屏幕上正播著秦氏的新聞，顧雨霏喝了一口水，然後聽見林父說：「雨霏啊，你們打算把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然後林啟凡同時也淡笑著看她，明顯是尊重她的意思。

    顧雨霏卻是微笑：「伯父，伯母，無論接下來我要說什麼，請二老一定心平氣和，不要怪罪我的莽撞無禮。」

    林家二老頓時一臉疑惑的看看林啟凡，再又看看顧雨霏。

    而顧南希卻仿佛是知道她大概要做什麼似的，沒什麼態度，只是平平的看了她一眼。

    「我和啟凡，已經認識好多年了，算起來，好像有十二三年了吧，這也算是我們人生里的小半輩子了。」顧雨霏誠懇的看著林家二老，慢慢的輕聲說：「以前我不知道啟凡對我的那些好是因為什麼，只把他當成和我哥一樣的哥哥，畢竟他和我哥在顧氏並肩而行，所以我也敬他為兄長。雖然顧氏是我哥名下的企業，但不得不承認的是，當初如果沒有啟凡無怨無悔的幫助，顧氏也不會有今天，他是顧氏的元老，是現在顧氏的當家掌門人，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我曾經糊塗，愛過一個男人，年輕的女孩子也許都有這麼一個過程，深愛，追逐，難過，失落，我花了十一年的時間去單戀一個人，卻從來沒有注意到啟凡在那十一年裡對我的關心和溫暖，我更也從來不知道，在我追逐我喜歡的人的時候，有另一個人，在我的身旁，默默的陪伴我，溫暖我，鼓勵我，他從來都沒有開口告訴過我他的心意，是為了不讓我為難，他就像一個暖暖的光環，一個保護罩，讓我總覺得一切有人罩著，有人伴著，不孤單，也不害怕。」

    「我更也不知道，我的存在，耽誤了一個那麼好那麼好的男人十幾年的時光，也許，如果沒有我的存在，他現在已經結婚生子，全家上下其樂融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要一邊寬慰我，說他的父母不會介意我結過婚生過孩子，說他的父母也不會介意我會不會再為他生一個孩子，如果不是我的存在，他就不會處處為了我，而每每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一再的勸說你們二老，他想方設法的讓你們接受我的一切。」

    說到這裡時，林母臉上有一閃而逝的苦笑。

    「其實我都知道。」顧雨霏微笑著說：「他真的對我太好，好到我真的真的很想嫁給他，可是這樣，或許我找到幸福了，可對你們實在不公平。」

    「我已經耽誤了他十幾年，我不想再耽誤他的後半生。」顧雨霏依舊誠懇的看著桌對面沉默無聲的林家二老：「特意叫伯父伯母來波士頓，一方面是想讓二老看看啟凡這些年奮鬥過的地方，一方面，我也是想這樣請二老吃個飯，和你們好好聊一聊，說一說我的心裡話。」

    「關於結婚的事，我真的有想過。」顧雨霏說：「每個人都有衝動和自私的想法，面對著這麼好的林啟凡，我如果沒有動過心，如果沒有感動過，如果沒有一點點喜歡他，那都是在撒謊。可是伯父伯母，就在昨晚，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忽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我覺得自己很可怕，就這樣利用著一個人給我的溫暖給我的縱容與感情，想要藉此來幫自己忘記過去，這樣的顧雨霏，卑鄙的根本就配不上林啟凡。」

    坐在她身旁的林啟凡似是也已經明白了她的目的，他沒有開口阻止她，只是將手中的水杯放在桌上，聲音輕輕的。

    「我想真心的向伯父和伯母說一聲對不起，是我耽誤了你們兒子的婚姻大事，我們都已經從青蔥少年變至而立之年，有很多事情已經看透了也看淡了，我也不再是追逐什麼真愛什麼轟轟烈烈的年紀，但我知道，如果我就這樣嫁給他，卻是實實在在的在傷害他，也在傷害你們。」

    「我欠你們二老一句對不起。」顧雨霏輕聲說：「啟凡對我的好，我會珍藏一輩子，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總會給人溫暖的男人，一定會遇到一個美好的姑娘，而不是我。」

    「雨霏啊……」林母眼睛有些發紅的看著她，似是十分感慨：「我真的沒想到你這孩子會說出這些話來。」

    「的確，我也很驚訝我會有勇氣說出這些。按理說，像我這種年紀的女人，像我這種已經離過婚又帶著一個孩子的女人，能找到林啟凡這樣的男人再娶我，疼愛我，這很不容易的事，我應該牢牢抓緊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你們二老說這些。可是伯母，我也是做母親的人，我能理解你心痛卻又尊重兒子意願的想法。」

    「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們。」顧雨霏的聲音很輕很輕。

    「我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啟凡雖然的確在我們面前說過卿卿的事，還有你對於以後不想再要孩子的這個意願，我和你伯父確實不太同意，但上次見到你之後，我們就很喜歡你，你確實是個不錯的姑娘，雖然之前的遭遇讓你離過婚，但卿卿那孩子，我們是真的很喜歡，其實這是我們林家高攀了，你不用這樣貶低自己。」

    顧雨霏微微一笑，卻是沒有多說。

    「雨霏是個好孩子。」林父突然說：「不管你們怎麼決定，我們老兩口都尊重。」

    說著，林父轉眼笑看向顧南希：「顧先生，你可真是有個好妹妹，不嬌不作，是個真性情的孩子。」

    顧南希客氣的笑笑，然後看向顧雨霏：「你想好了麼？」

    顧雨霏抬眼，點頭。

    然後，顧南希便看向始終沉默的林啟凡。

    「啟凡。」他說。

    林啟凡卻是轉眼，看著顧雨霏，眸子裡沒有半點氣憤，也沒有責怪，只是在認認真真的看著她，看了許久，才說：「為什麼忽然間想通了？」

    顧雨霏本來是不想說，但卻又不想隱瞞他，不想讓他蒙在鼓裡。

    「無論我和他還有沒有機會重新走到一起，但我沒辦法忽略關於他的一切，我一次一次的告訴自己，心已經死了，別再回頭，我真的沒想回頭，可是看見現在這樣的他，我才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你可去幫他，我並沒有不同意。」

    「可這樣對你公平嗎？」

    林啟凡本來是還想說些什麼，但看著她的眼神，終究還是將話哽在了喉嚨里。

    的確，一邊嫁做他人婦，一邊卻要處處關心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還是她的前夫，這種事情，放做哪一個丈夫都會介意，即使他說不會介意，可他的心會痛，她怎麼能這樣做？

    既然連自己都不知道以後的路要怎麼走，她憑什麼要這樣耽誤著他的時間，耽誤著他的感情，拖累著他的一切？

    「啟凡，別再只看著我一個人了，你的身邊有那麼多好的機會，有那麼多適合你的女孩兒，你的溫柔你的一切好，會有人比我更珍惜，更懂得用愛來回報。」

    林啟凡卻是笑了笑，聲音清淺：「我只是覺得很遺憾，很遺憾很遺憾……」

    「雨霏，他們很喜歡你，真的。」林啟凡忽然看向林家二老，靜靜的說。

    顧雨霏只覺得心裡的虧欠更多，看向林家二老，卻看見他們眼中的理解與原諒。

    秦霏得己（140）

    顧雨霏在到酒店之前，就一直在心裡有一座天秤。

    左邊是忽略心裡的那些浮萍，安安心心的嫁給林啟凡，從此以後真的過上他負責賺錢養家，她負責貌美如花的安寧生活。

    右邊是不能嫁給林啟凡，這樣對他實在不公平，她不想在自己經歷過一場悲哀的婚姻後，再把這樣的悲哀交給另一個人，一個像林啟凡這樣好的人。

    終於，右邊的打敗了左邊，理智與良心終究還是戰勝了自私礬。

    但她知道，這樣的結果，無疑是對林啟凡一個很大的傷害，可他卻始終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他只是告訴她，他父母很喜歡她。

    最許吧，最開始是排斥的，但是見過之後，也許真的是喜歡。

    顧雨霏從來不覺得自己會是那種人見人愛的女人，她從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哪些特質，正如她不知道林啟凡究竟喜歡她哪一點。

    「啟凡，我不知道自己以後的路會怎麼走，我不想因為我自己無法確定未來，而將你的未來也一併耽誤。」顧雨霏這樣說。

    然而林父卻是忽然說道：「你們兩個年輕人，無論是做事還是想事情，考慮的再怎麼理智，比起我們這年紀的人來說，還是稍顯衝動，不急，你們再考慮考慮，然後把結果告訴我們就好。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我們都接受，你們這些孩子啊，開心就好。」

    顧雨霏是想今天就有一個結果的，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可見林父是不想讓場面變的太僵所以說的這種話，她便也順水推舟的點了一下頭。

    之後大家出了酒店，顧雨霏和林啟凡走在最後面。

    他走在她身邊，輕聲說：「其實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

    顧雨霏一怔，轉過澄澈的眼眸看向他。

    「你不是說昨晚要和Vina去吃晚餐，順便買一身衣服麼？」林啟凡看著她：「怎麼沒穿新衣服？」

    他顯然是知道她根本就沒有買。

    顧雨霏長了長口，猶豫了一下才說：「啟凡，會實話會傷人，說謊話更傷人，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你太好，我不想用任何語言來抹煞我們之間所有的感情，你要知道，我們之間除了這段日子裡的心動與感動之外，還有十幾年並肩而行的友情，如親人一般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