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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26:47 作者: 納蘭靜語
第一次,發現原來顧南希的人生,竟是這樣的挫敗。
仿佛這一剎那,顧南希才終於徹徹底底的看懂了這麼久以來在他身邊的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顧南希以為自己是足夠怨恨分明足夠絕情的人,可在季莘瑤這裡,他竟發現自己比起她的絕情和乾脆來說,顯然還差了那麼一大截。
他是應該清楚季莘瑤現在的態度的,無論這過去的種種誰是誰非,無論婚禮那一天發生的事情究竟有著怎樣的原因,她甚至連追究都不想去追究了,她只是想要的一個了斷。
徹底的了斷。
他迎著這刺骨的冷風想笑,卻怎樣也笑不出來。
心尖上那股鑽心的痛是什麼?
這痛,痛的他鑽心入骨,幾乎無法呼吸,腳步卻始終移動不了半分。
這麼久以來,你想過她真正的感受嗎?你有看到她幾乎被這所謂的婚姻和愛情壓的喘不過氣嗎……
你知道在她每天的笑臉之下,在她的內心裡,有多少波瀾不定的東西……
你們的世界高的讓她無法正常呼吸,讓她回到她本來的高度,活的自在一些,不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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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顧南希在F市稅務局附近的酒店剛剛吃過飯,一場飯局下來避免不了喝酒,
不過這家稅務局出了些事情,稅務局局長想請他幫忙擺平,但這一次他們做的窟窿太大,也是想扯上他來做墊背,顧南希自然知道他們的目的,一頓酒局下來,話風未透半句,叫這些自做聰明的老傢伙都敢怒不敢言,憋的臉一個比一個青。
而當結束後,他走出酒店,蘇特助見他喝了酒,本來是叫司機,顧南希卻沒讓他叫。
幾天不見,她又消瘦了不少,正扶著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人走在這附近,似乎是正要去對面的小區。
她似乎沒注意到他的車,也沒注意到他在這裡,就站在他的車後,被蘇特助看見,兩人寒暄了一陣後,她似乎才反映過來顧南希也在這附近。
那時候顧南希站在並不顯眼的位置,看見了她的表情,終於,選擇了她最想要的方式。
他走到車邊,仿佛沒有看見她,轉而和蘇特助交代了幾句話,便直接坐進車裡。
看著她的表情,顧南希手握著方向盤,沒有下車。
因為這個叫季莘瑤的小女人將他所有的退路都斬斷了,她說,她討厭無止的糾纏。
於是他給他一條她想要的生路,他不糾纏,她放她回她本來的世界,讓她自在的呼吸,他不糾纏。
可是繼續看著她,本來是應該直接去擰動鑰匙發動引擎的動作就僵在那裡,只是在後視鏡里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而她顯然知道了自己在這裡,卻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眼神有些閃爍,她想離開,不想和他有交集。
顧南希便發動引擎,轟的一聲將車子向前開去。
他想給她所想要的一切,她不想見,他就不見,擦肩而過對她來說或許是最想要的方式。
可只開了五米,他的腳便不聽自己心裡的使喚,直接狠狠踩住了剎車。
他沒有下車,透過後視鏡看著車後五米開外的她。
她扶著身邊那個爛醉如泥的女人,默默的看著這一邊的方向,然後,扶著那個女人,轉過身,快步離開。
他的車就停在這裡,久久沒有動,蘇特助看出眼前的狀況,卻知道不是自己該開口的時候,便也只是開著他自己的車,停在他的車後,沒有過來打擾。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等她,或者只是想看看她想去哪裡,不知過了多久,季莘瑤從那個小區里走出來。
這一邊是她必須經過的路,她的眼神有朝這一方向看了一眼,她看見他的車停在這裡,知道他在這裡。
可她卻是頭也不回的在他的車邊走過。
街邊分散的車流,燈火闌珊的夜景,這麼一條陌生的路口,他的小刺蝟是真真的一去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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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名叫陸寒的報業領導專程聯繫顧南希,強烈希望可以做一次他的專訪。
顧南希從政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同意過任何形式的訪談,這一次,當蘇特助來問時,卻是出奇的同意了。
專訪地點約在F市著名的半山會館內,他與一些關係不錯的政要友人在半山會館相伴,這裡山山水水視野遼闊空氣十分優良,是個很好的去處。
那個時候,顧南希在心裡曾有賭一把的成分在裡面。
他沒有直接要求讓陸寒必須帶著季莘瑤一起過來做專訪,但在心裡卻確實存在著一絲希翼。
他不想逼她,不想強迫她,可終究仍是希望她會出現。
而就是那天下午,顧南希正與幾位政要友人在球場打高爾夫球,聽見有工作人員過來,說是他們已經到了,顧南希那時正在發球,聽見工作人員的話時,握著球桿的手頓了頓,之後仍是將球直接發了出去,直到沒入球洞。
之後他轉頭,看了一眼那工作人員。
旁邊的陳科長忽然一臉八卦的笑著問:「難得見顧市長肯讓媒體做個專訪啊,這個姓陸個報業的領導該不會是有什麼三頭六臂?是男還是女啊,我也跟去看看?」
顧南希輕笑:「陳科長幽默不減當年,不過是個小型專訪,哪有那麼多的貓膩兒。」
陳科長笑呵呵的摸著自己的啤酒肚:「貓膩兒當然不會有,但咱們可幾乎人人都知道顧市長你向來的脾氣,會接受專訪倒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難免好奇嘛。」
說著,陳科長便笑眯眯的問那工作人員:「來的記者里都有誰啊?有沒有什麼讓人一眼就看起來特別不尋常的美女什麼的?」
那工作人員尷尬的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正在低頭耐心的收著球桿的顧南希,謹慎的說:「那位陸先生倒是帶了兩個助手過來,是兩個女記者,都挺好看的,剛剛她們跟著一起進到會館的時候有提交身份證,我看見一位姓季,另一位姓……」
當聽見其中一位姓季時,顧南希正在收球桿的手微微一停,卻只是一秒鐘,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異樣,便隨手將手中的球桿與球桿套遞給工作人員。
「各位繼續,我去去就回。」他看了一眼仍在打球的幾位友人,客氣的笑笑,之後拿起毛巾掛在頸後,便與工作人員去了後邊。
他在後邊隨意的沖了一個澡,衝去了身上因為打球而出的汗,拿過攜帶的白色的休閒運動服,儘量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待他走過去見到陸寒等人的時候,看見了陸寒身後的季莘瑤。
她看起來似乎不些不情願,顧南希走過去與陸寒握了握手,說了些話,之後對季莘瑤和她旁邊的那位點點頭,算是客套。
她想要平靜,想要回歸過去的生活,他不逼她。
不打擾或許真的是他能給她的最後的溫柔,可縱使顧南希可以在人前裝做與她不相識,但季莘瑤卻在整個訪談過程中始終在陸寒的身後不怎麼說話。
這與她平日優秀的職業素養大相逕庭。
如果她自己真的放下一切,真的完全看開了,不會這樣,恐怕她只會比他更會談笑風聲,仿佛一切都不過是一場舊夢。
她有些拘謹的態度讓顧南希在心中對這隻小刺蝟的心境捉摸個透,看來她也不是完全的沒有感覺,她只是……在逃避……
在逃什麼呢?
不想再被傷害?
不想再有被他傷的體無完膚的機會?
之後邀請他們一同打球,這倒本來沒在顧南希的計劃之內,不過說話間聊到這裡,他忽然覺得或許運動運動可以增加感情交流,更也換一種處境和方式。
果然,季莘瑤不想和他有過多的接觸,或者在工作以外的接觸,對於他說的打球的提議並不在意,甚至不打算跟著一起過來。
「陸哥,我也不會,實在不行你們去打,我在這邊等你們。」她對陸寒笑。
那時,顧南希看了她一眼,將脖子上的毛巾取下,扔給身後的蘇特助,再又瞥了她們一眼:「沒關係,球場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可以教你們,既然來都來了,不如一起。」
說罷,他便直接走了出去。
也許這一次,他是卑鄙的,放下話後離開,以陸寒那種人的性子必然不敢得罪也不敢違抗,一定會直接帶著季莘瑤她們一起過來,容不得其他異議。
但即使是卑鄙,顧南希也認了。
追老婆哪有那麼容易,有時候真的始終光明正大謙讓有度,或許只會讓那個倔強的女人越走越遠。
想要將她重新帶回身邊,必然是要軟硬兼施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丫頭這麼難搞,顧南希這輩子算是第一次這麼主動的追女人,真真是上來就碰到個砍兒。
像季莘瑤這種打著不走,牽著倒退的人,他不使出點非常手段,還真是不好弄。
在球場時,陸寒特意過來跟他打了兩桿,兩人隨意的聊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話題,之後顧南希的視線瞟見另一邊正在與工作人員說話,還沒開始學習打球的季莘瑤身上。
他狀似不經意道:「陸先生這兩位助手倒是都很機靈,估計高爾夫這種東西,也可以學學就會了。」
陸寒笑著說:「琳琳倒是好辦,她不管學不學的會,都能玩鬧得起來,至於莘瑤……」他的眼裡頓時像是在維護自己人一樣的溫柔淡笑:「她最近狀態不太好,那天在酒店門前就多有冒犯,顧市長你千萬別放在心上,今天我帶她一起過來,本來是想讓她跟你賠個罪,但畢竟是個姑娘家,臉皮薄,您看……」
顧南希看著陸寒,眸色會晦莫若深,只是唇邊升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挑了挑眉:「哦?我差點忘了那天在酒店的事情,陸先生不提醒我,我倒是真不記得。」
說罷,他將手中的球桿遞給他:「我過去看看,這兒的工作人員有時候不上心,不去監督一下只怕會讓她們玩的不盡興。」
說著,顧南希便扔下陸寒,逕自走了過去。
這時有工作人員正在教季莘瑤打球,看著她不是很熟練的握著球桿的模樣,顧南希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喝了一口礦泉水,只是笑笑,隨手將水瓶放在桌上,緩步走去,示意那工作人員去教其他人,打算自己親自教她。
季莘瑤正站在那裡學著握杆的姿勢,沒注意走過來的人是他,直到他在身後以著教她的姿勢故意環抱住她的身體,她沒有回頭,他便感覺到在懷中的她身體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