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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26:47 作者: 納蘭靜語
    呵,這小丫頭!

    現在季莘瑤就更是奇怪了,顧南希那底跟這丫頭說了什麼?

    「小魚呀,看爺爺給你帶了什麼?」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單老手裡拿著幾個當下小孩子喜歡的模型娃娃走進來,笑眯眯的走到床邊去逗自己的曾孫女。

    小魚從被窩裡鑽出來,開心的去接單老拿給她的娃娃,甜甜的說了聲:「謝謝太爺爺!」

    單老笑笑,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頭,直到小魚自己坐在那裡,把兩個娃娃翻來覆去的擺弄,完全分不出其他心思來陪太爺爺聊單老才又笑著看了她一兒,之後回身,看向季莘瑤。

    季莘瑤禮貌的對單老笑笑,又點了一下頭後,便欲拿起雜誌繼續翻看,結果沒想到單老忽然起身向她這邊走了過來。

    「季小姐的傷還沒有好?」他一臉官方客套似的問。

    莘瑤笑:「已經沒事了,昨拆了線,其實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家裡人不放心,怕我頭上的傷會留有什麼後遺症以後常會頭疼什麼的,就聽醫生的建議,讓我留院多觀察幾不過再不用幾可以出院了,謝謝單老關心。」

    單老若有所思的看看她的臉,似是仍對她的身世存有幾分懷疑。

    季莘瑤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自己確實和自己的母親有不少相像的地方。

    那一次單老和自己單獨見面,他拿出的那張照片她沒有直面確認,恐怕他是一直心存猶疑吧。

    「季小姐真的很像一個人。」單老眯起眼,淡淡的說,不是疑問的口吻,而仿佛是確定的語氣:「連性格也有許多相像的地方。」

    有嗎?單曉歐懦弱到為愛自殺,就算是性格倔強在某些方面執著又十分堅韌,恐怕她季莘瑤跟自己的母親這性格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當然,她對自己母親的印象只停留在四歲,剛剛記事而己,所以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她沒有否認,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打馬虎眼似的一笑:「我知道單老您又在說我和上次您拿出的照片上的人很像,恕我冒昧,我很好奇,她究竟與單老您是什麼樣的關係?怎麼每每您看到我的時候,都會有或多或少的感慨?她對您很重要嗎?」

    第202章 【5000字】

    單老被季莘瑤這一句話問住,站在病床邊,就這樣一直看著她。

    季莘瑤隱隱挑眉,輕笑道:「或者,是這個人手裡的什麼東西,讓您覺得很重要?」

    她這番話剛一說完,單老炯亮的眼迸she出幾分凌厲:「這麼說,你果然認得她?丫」

    「單老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表情,又這麼在意,我不過是趁著閒聊好奇的多問幾句,多打了幾個比方而己,何況,我就算是認識又能怎麼樣?不認識又能怎麼樣?只是我不明白,單老如果真心想找到這個人,何苦要等二十幾年,您難道就沒想過,二十幾年也許可以改變太多的事情,或許您想找的這個人,早已經死了,也說不定呢?媲」

    季莘瑤說這話時,眼裡的笑意讓人覺得是在開玩笑,可她偏偏說的就是一個事實。

    單曉歐已經死了,你單和平現在來大獻殷勤尋她的下落又有什麼用,不管她和他是什麼樣的關係,都已經太遲了,所以,自己又何必說出這些事實,至於在單老的地位與單縈那一方面的關係,她季莘瑤更也不願跟單家扯上任何牽繫。

    單老擰眉,始終也只是看著她,似是想在季莘瑤的表情里找出破綻,但她的笑容太恬靜太坦然,讓人根本看不出來她究竟存的什麼樣的心思。

    見他眯起眼審視著自己,季莘瑤微微一抬眉:「單老?」

    單老頓了一頓,一直盯著她的目光漸漸收回,卻似是有幾分猶疑:「季小姐,我聽說你從小一直在Y市長大,無論季家對你是否寵愛有加,但畢竟你曾是Y市人。」

    他又猶豫了一下,似乎不想和一個自己無法信任的姑娘說太多這其秘密,但近幾日卻越加認定了她的身世,結合起他曾查過的她的一些過去,與各方面來看,這其是有什麼被刻意隱瞞的地方。

    季莘瑤不語,只是低下頭來,隨意的翻弄著手雜誌,卻已不再看裡邊的任何一個字。

    這時,單老轉身走到病房門邊,打開門朝外看了看,之後回來,將病房的門關的嚴實,季莘瑤抬眸看著他這翻舉動,下意識的隱隱皺起眉。

    小魚正玩著手娃娃,時不時開心的叫著「太爺爺!」,但全部心思都在娃娃上,單老在門邊停了一停,須臾走回來,凝神看著季莘瑤的臉和她鎮定的神情,淡淡一笑:「季小姐這麼氣定神閒,倒還真是有幾分我單家人的風範。」

    他單刀直入,目光炯亮,雖沒有穿著軍裝,但只是一身普通休閒的適合老年人穿的衣裳也能被他穿出一番軍威十足的氣概來,單老與顧老爺子一樣都是不怒自威的人,雖蒼老,但站在病床邊,卻是挺的筆直,十分的有精神。

    「季小姐曾謀事政務報導,恐怕在我回國之前,你就已經把我單家的一些情況了如執掌。」他說。

    季莘瑤勾了勾唇:「您二十幾年首度回國,一些資料當然需要國內的政務媒體熟知,以免交流時出現任何差錯。」

    「你知道我只有一個英年早逝的兒子?和現下單縈這唯一一個孫女?」

    「知道。」

    季莘瑤雖然知道,但卻又猶豫了一下。

    單老轉過身,走到她床邊不遠處的窗邊,面朝著窗子,望著窗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我多疑,年輕的時候便處事格外謹慎小心,雖是條理不紊,但卻也因為這些謹慎和多疑也犯過人生最大的一次錯誤。」

    「我的妻子給我生下過兩個孩子,大兒子單宏章就是單縈的父親,可惜他在單縈還很小的時候就病逝離開了。而另一個孩子……」他的語氣停了停,才輕嘆的說:「是個女兒,只是我妻子在懷上這個女兒的時間,正是我出國公幹的那個月,那時候我妻子和我們部隊裡的一位軍官關係很好,被人發現他們有一上在外共進晚餐,這個消息當時就傳到了我這裡,而我公幹回去後,我妻子就懷孕了,醫生所說的她懷孕的時間正好是我不在的這一個月。」

    季莘瑤聽著聽著就皺起眉,看著單老那挺直的身影。

    「我本就多疑,加上這事在軍區里傳的滿城風雨,我回去後就大怒,明知道我妻子懷著身孕,卻還是出手打了她,也許是那時候還是年輕,心態不同,遇事容易爆怒,一心痛恨這個膽敢背叛自己的女人,更無法接受與自己同床共枕那麼多年的妻子就這樣和別的男人有染,那時候她一句話都沒有解釋,只是在我打她的時候,一直含淚瞪著我。我當時太氣了,直打到她下身出了血,才恢復了一些理智,見她虛弱的倒在那裡,才忙將她送去醫院,後來醫生說,那孩子被我打沒了,她很虛弱,更也不肯見我。我那時心裡還有氣,沒辦法冷靜考慮,直接上報到了軍區,簽了離婚,從此不再管她死活。這是我曾經自以為自己這一生以來,最大的恥辱,不願對任何人提及。」

    「我對外也聲稱自己只有一個兒子,因為多年公事繁忙,更又沒心思哄那些麻煩的女人,所以離婚後沒有再婚,那件事情也被我塵封在過去,絕口不提。」

    單老忽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似是瞬間就被抽空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二十五六年前,我因一些太過棘手又難纏的案子而身心俱疲,也正是趕在那一年,我兒子病逝,我辭官出了國,再不問政事,專心把單縈養大,從那時起,我的全部心思也都只在單縈這個寶貝孫女身上。」

    「後來,大概是十年前,我在美國的一家華人醫院遇見曾經那位醫生,畢竟我曾經是國家領導,海內外華人皆知,那醫生一眼就認出了我,他告訴我,我妻子那年被送進醫院時孩子還在,只是我妻子身體太虛弱,一直在醫院修養,終於熬到八個月後生下一個女兒,但她卻因為難產而死。」

    「那個醫生告訴我,因為那時候國內醫學不發達,加上我妻子的身體狀況特殊,所以導致誤診,她那時候是懷了兩個月的身孕,不是一個月。」

    說到這裡,單老便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疲憊的說:「從那時起,我為自己的多疑而付出了代價,但是她拼死所生下的我們的女兒,我始終找不到女兒的行蹤。」

    「那位醫生告訴我,我妻子在生下女兒的那一把她的一些好友叫了去,托給其個年輕女人照顧,我知道她的朋友,大都家世顯赫,所以在得知真相後特地去查,可惜十年前才知道真相,已經太晚,那些人的行蹤遍尋不到,大多數都去了國外。」

    「而單家的勢力在美國終究也沒辦法把手伸的太長,所以最開始的那幾年,找尋女兒的這件事一直是我心頭記掛著的最大的事,我想找到她,為自己曾經犯過的錯贖罪,彌補給她母親和她帶來的傷害和陰影,但是那些人把她藏的太深,我也是在後來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單曉歐。」

    「那時候已經是五六年前,曉歐的養母終於肯現身,我才知道這孩子的名字和出生後所經歷的事。她的養母曾經也是國內的名門望族,舉家遷至美國,把曉歐也一併帶來,讓曉歐從小就在美國接受西方教育,我聽說,她學過油畫,而且畫的非常好,只可惜,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曉歐的養母也已經找不到她的蹤跡,她們在曉歐十六歲的時候家道,在最後一次回探親的時候,曉歐和她們走失,之後再也找不到她。」

    單老從懷出那張陳舊的照片,上邊是單曉歐十幾歲時的樣子,青春活潑,臉上帶著笑。

    「他們說,我這個女兒,從小就知道自己姓單,知道自己的身世和她母親懷著自己時的遭遇,但是她從來沒有開口說要來找過我這個父親。我知道,這孩子恨我,不願見我,也不願認我,但我想補償她,可是當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一切都太晚了……」

    「我以為這孩子這一輩子都不會見我一面,我心裡始終存著這個疙瘩,如果此生無法見到這個女兒,不能為她做些什麼,恐怕死都不會瞑目。」

    「曉歐養母說過,曉歐的性格很倔強,很聰明,學什麼都很快,骨子裡透著男孩兒的勇敢和氣度,被惹到的時候像一頭刺蝟。但性格里也存著許多善良的一面,溫柔起來的時候讓人很想疼到骨子裡,但是她明知自己的身世,卻幾十年不肯見我這個父親……」

    單老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神色怔然的季莘瑤:「季小姐,你和她真的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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