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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26:47 作者: 納蘭靜語
「是啊,爸,您前兩要把祠堂重修,但是動工之前南希就派了人過來攔住,我看當時那祠堂塌的也有些可疑,他要查你便讓他查,別跟著操那份心了。」顧遠衡走進來,摘下頭頂的的帽子,隨手放在一旁。
顧老爺子不語,只是側首問:「修黎去哪了?」
顧遠衡蹙眉:「您不是想讓他在G市這邊的政府機關找份合適的工作?我看他這兩在市區,跟不少機關的領導打好關係,飯局酒局不斷,所以這次他就沒跟我一起回來,這會兒應該醉著,不知道在哪個酒店正睡覺呢。」
顧老爺子點點頭,轉頭看看窗外,想了想,便叫顧遠衡跟他去。
另一邊,顧家祠堂。
由於兩老爺子準備派工人過來重建祠堂,雖然被及時攔住,但有些在原本位置的碎裂的石塊都已經被移開,附近的地面被清理的十分乾淨。
顧南希俯下身,撿起地上一塊不大不小的碎石,在手轉。
跟在他身後的是顧家的幾位臨時工人還有與王媽年紀相仿的張叔,見顧南希觀察著那些遺留的石塊,卻並不說話,張叔猶豫著走上前,低聲說:「那晚的風很詭異,的特別早,一直在打雷閃電,但那晚卻竟然沒有下雨,我聽王媽說,她看過預報,預報上有說過那幾里的風會很大,所以大家本來也沒當回事,可就是那一晚,這祠堂忽然莫名奇妙的就塌了……」
張叔恭敬的表情帶著笑意,知道顧南希終於還是要來查個究竟了,最近幾老爺子舉止怪異,不讓大傢伙靠近這裡,只叫那些從外邊叫來的工人來收拾,而現在,終於能很快就真相大白了,不然他們大傢伙在這顧家裡一邊工作,都還一邊害怕著,怕真像阿jú說的那樣詭異。
張叔轉身想要叫人把那邊的一塊大一些的斷裂的石柱抬過來,便朝那邊招著手,之後回身道:「這是那些工人當時還沒來得及搬清的石柱。」
顧南希正在觀察手塊斷裂處較為平整的石塊,聽見張叔的話,手一停,他隱在夕陽落下細碎光影后的容顏沒有波動,只眉毛微微挑起,半晌淡淡道:「只有這些?」
「那邊還有,不過都被疊著放起來了,在那邊壘的高高的水泥麻袋子後邊。」張叔指了指那邊壘的高高的水泥麻袋:「還有一些較大的碎石在那兒。」
「嗯。」顧南希隨手又拿起旁邊的一塊較小的碎石,再往那邊水泥袋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出事時只有莘瑤和爺爺兩個人在場?」
明顯他已知道當時在場的有第三人,也知道第三人是誰,卻是如此反過來問張叔。
張叔點頭:「是,只有少夫人和老將軍在,不過王媽當時說,她們趕過來的時候,修黎少爺剛剛把少夫人救出來,後來又救出了老爺子,應該是修黎少爺最先趕過來的,如果不是他營救及時,恐怕這後果也不堪設想啊!」
之後張叔去了另一邊,顧南希卻忽然沒了再觀察這些碎石的興致,他起身,走到半倒塌的祠堂門口,看著腳下的殘圜,忽然瞥了一眼牆根處堆起的兩塊平整的石頭,走過去,微微一使力,將那兩塊石頭移開,之前被石頭遮住的鋼筋這才露了出來。
祠堂雖是修建多年,但在五年前的一次維護之下,門前的這面牆曾是水泥與鋼筋並用,就算是裂開一條fèng隙,也根本不足以這麼快倒塌,而這斷裂口十分平整的鋼筋……
顧南希立於風將目光移開,看遠處這顧宅獨樹一幟瀑布,春意漸暖,瀑布的水濺在長滿青苔的圓石上四散開來。
他沒有動,在張叔走過來之前,隨手將那兩塊石頭放回原位。
「怎麼樣了?看出是什麼原因了沒有?」張叔問。
顧南希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卻沒有回身,淡看了一眼那邊的水泥袋,並不打算再看到更多的正欲被銷毀的證據。
直到顧南希離開祠堂,回到顧宅。
剛剛從出來,下了樓的顧老爺子看見他進門,便直接朝他走過來,笑呵呵的問:「南希啊,怎麼樣了?」
顧南希好像沒有聽見老爺子這句話,只是勾了勾唇,在看見隨之走下來的顧遠衡時,淡淡道:「爸最近在軍區的麻煩看起來不小。」
顧遠衡臉色一僵,隨即重重的嘆了口氣:「最近像邪似的,諸事不順!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被翻了出來,因為手下換了一批新兵,不太懂事,事情傳的太快,不好壓制。」
顧南希默然而立,半晌道:「也許還真就是邪。」說時,他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老爺子:「最近的幾件事確實都很邪門,您說是不是,爺爺?」
老爺子笑了笑,握在拐杖上的手微微收緊,說道:「南希啊,這件事情你不要查了,反正爺爺也沒受什麼傷,莘瑤也沒什麼大礙了,祠堂是我常去的地方,我知道那牆前的石柱年久失修,就算是倒塌也是早晚的事,怪只怪爺爺前些年沒注意這些,才害得莘瑤為了我救我險些出事。」
顧南希輕輕笑了笑,狀似不經意的說:「爺爺,有些事情就像這生出裂紋的牆壁,縱容不得,否則只怕只有更大的禍患。」
老爺子不再言語,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才看著他,嘆了口氣:「我當然知道。」
這時顧老爺子忽然轉身,讓何婕珍上樓去他里幫忙取些東西,何婕珍自是聽得出來老爺子想支開自己,只是頓了一下,便不動聲色的轉身上了樓。
直到何婕珍的身影在樓梯口那邊消失,顧老爺子才回頭看看顧遠衡:「遠衡,既然最近軍區那邊事情多,你就暫時先避一避,無非就是一些風波,出不來什麼太大的風浪,沒幾就消停了,你最近,找時間去美國走走。」
顧南希仿佛早有預料老爺子會做這個決定,臉色依舊波瀾不驚。
倒是顧遠衡神色一滯,眼帶了幾分驚詫:「美國?爸,您……」
不言而喻,顧遠衡不像雨霏和顧南希,他們在美國有顧氏,而顧遠衡二十幾年都沒有去過美國,這忽然老爺子讓他過去,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顧老爺子淡淡的說:「我之所以讓小珍避開,才說這件事,是不想她難過。修黎回到顧家,小珍一句反對的話都沒有說過,我不希望自己的兒媳婦因為你當年犯過的錯而一次一次被你傷害,但是,修黎的母親被送去美國二十幾年,你始終沒有去過,我曾經也確實不同意你過去看她,不過現在,你也確實應該去看看她。」
見顧遠衡眼神得有了一絲動容,顧老爺子卻又冷冷道:「當年確實是我把她送去美國,讓你再也見不到她,可我也是為了你好,為了顧家好,那個女人的身份一但被有心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你小子二十幾年前辦過的那幾件讓我·操碎了的心的好事,你自己心裡明白!」
當著自己兒子的面被老爺子這般數落幾句,顧遠衡臉上有些掛不住,側眸掃了顧南希一眼,讓他先避開。
顧南希沒什麼表情,轉身走至落地窗前,仰首看窗外那一線月色。
「爸,當年的事情都過去了。」
顧遠衡攏眉,之後放低了聲音道:「證據該銷毀的早已銷毀,如果不是當時我一時意亂情迷招惹上修黎的母親,恐怕這些事情更是早已被塵封在二十幾年前了,這二十幾年我自己都不曾提過這事,您老何苦忽然提起這些?」
「我提起?」顧老爺子滿臉不悅的轉開頭:「哼!老頭子我給你擦了這麼多年的屁股!到最後還得繼續替你操心,反過來你倒是質問我?讓你去就去,就算過了二十年,你對那女人的感情已經淡了,但是這一次你必須過去,看看她的狀況,在那裡陪她一段時間,仔細觀察她周圍的人,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陌生人靠近她,還有……」
老爺子停了停,然後低聲說:「別讓修黎知道。」
顧遠衡不語,須臾道:「我這突然一個人出國,小珍肯定知道我是去看誰,最近軍區的事情她知道,我推說是去美國辦公事恐怕反倒會讓她起疑。」
老爺子亦是沉吟了片刻:「無論怎樣她都會想到,但找些適當的理由,總比明目張胆的要好,畢竟,老頭子我不想這個家因為你過去的那些破事而鬧出什麼風波!這老老少少的,絕不能撕破臉!」
顧遠衡嘆了嘆,忽然轉眼:「南希啊,莘瑤的傷怎麼樣了?你們夫妻兩個結婚後還沒有一起出國轉轉吧?正好顧氏是你在美國那邊的企業,你也好幾年沒回去看看了,你們陪我去美國走走?」
這樣一來,以到美國探看顧氏近期業績為由,顧遠衡趁空到美國去看看顧氏的規模,倒也是個不錯的理由。
顧南希抬起眼,轉眸淡淡看向顧遠衡:「最近政府有幾個重點項目,我下個星期才有空,莘瑤的傷雖然拆了線,但還留在醫院靜養觀察,差不多也要一個星期,爸如果能等,不防等一等。」
顧遠衡點頭:「一個星期,可以,正好我軍區那邊還有些事情要交代,這個時間倒是很恰好。」
顧老爺子卻是看著顧南希那波瀾不興的表情,頓時怔了一怔,似是發現自己的孫子竟然在不知不覺已將他們隱瞞多年的事情瞭然於胸,卻竟不動聲色這麼久。
「南希,莘瑤懷著身孕,雖說去美國要坐太久的飛機,但是她的身體狀況還不錯,換個環境走一走,在美國逛一逛,應該對身心都有益處。」顧老爺子說。
顧南希微笑,目光在老爺子和顧遠衡轉,再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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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瑤正一邊掛著消炎的點滴,一邊靠在床頭看著手雜誌,忽然旁邊走過來一道小小的身影。
她轉頭,只見小魚手裡捧著一袋果凍,正睜大著眼睛看著自己,走到她床邊,抬起小腦看了她半
季莘瑤嘴角一抽,一臉壞阿姨似的表情瞪著她:「小丫頭,你幹嗎?」
結果小魚居然踮起小腳,舉起手裡的果凍,把果凍放在她床上,用著脆脆的聲音說:「給你吃。」
季莘瑤嘴角再一次狠狠抽了抽,這丫頭對自己的態度也太過九轉十八彎了吧!
她不由的放下手雜誌,也不當壞阿姨了,只是一臉奇怪的看看她,伸出沒有打針的那隻手去摸了摸她的小臉:「小丫頭,你這是想跟阿姨和好嗎?」
結果小魚也只是撅著小嘴,一臉不情願的轉開頭走了,回到自己病床那邊之前,回了兩次頭,看看季莘瑤床上的果凍,好像很捨不得一樣,最後自己咬了一下手指,爬回床上鑽進了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