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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26:47 作者: 納蘭靜語
由是季莘瑤扯了扯唇,露出一絲還算友善的微笑,客氣的說道:「謝謝你,單小姐。」
單縈一頓,面無表情的瞥她一眼。
「謝我幹什麼?何阿姨見你掛著點滴還沒有醒,剛剛要下樓去取藥,見我回了病房這邊,就讓我幫忙看著你的點滴,才不過十幾分鐘而己。」
說完,她一邊擺弄著手芳的鮮花,一邊冷淡的說:「別以為我是好心在這裡照顧你,季莘瑤,別說你我之間的關係很不同尋常,就算是普通朋友,讓我照顧你,你也不夠資格!」
季莘瑤只是笑笑,沒有反駁。 但好在是單縈說的這些話,也能讓她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況。
看來她是在醫院睡了兩醒。
單縈將鮮花弄好,然後便站在那裡,雙手握著花瓶,看著那些花瓣,不知是在想什麼。
季莘瑤現在畢竟也是個准媽媽,見單縈現在這樣子,大概能體會她這時候的心情,想要開口安慰,卻發現不知要如何說。
按雨霏所說,小魚就是單縈當年和那個紐約男人的孩子,但無論單縈在愛情這一方面有多驕傲又有多失敗,至少她對這個女兒的教育是很用心的,記得自己曾經見過小魚,那麼可愛又懂事,自立又不嬌氣的小姑娘,只可惜身體不好,讓人想到就心疼。
正在猶豫著要不要開口關心一下,卻又在考慮以單縈的個性,會不會反被惹惱,莘瑤好歹不想在這種時候和單縈有爭執,便也只是一邊看著她,一邊在心裡權衡。
這時何婕珍推開病房的門走進來,手裡拿著一些藥盒,見莘瑤醒了,頓時鬆了一口氣,笑著走過來:「莘瑤啊,你可算是醒了,感覺怎麼樣了?」
「媽,讓您擔心了,我沒什麼事了,就是一點小傷。」莘瑤咧嘴笑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
「還說呢,當時陳醫生替你處理傷口的時候才看見,你額頭上的傷口雖然小,但是被砸的太重了,傷的很深,必須要到醫院fèng幾針才行!老爺子可擔心壞了,昨顧宅後,他也沒怎麼睡好,就怕你為了救他而有個三長兩短。」
何婕珍走過來,將手幾個藥盒放下,接著說:「這些是醫生剛剛開的類的消炎藥,沒有藥物刺激,對孕婦沒有影響,你頭上剛剛fèng過針,打針吃藥同步進行才能好的快,也免得再感染。」
季莘瑤點點頭:「謝謝媽,反正都fèng過針了,應該也沒什麼事了。」
「你這孩子,謝我幹什麼,你昏迷了兩都快嚇死我了,幸好當時修黎身手利索,把你和老爺子救了出來,不然這後果可不堪設想,祠堂塌了一半,要是晚了一步,你和老爺子都被埋了可怎麼辦!」
何婕珍仍一臉後怕似的,伸手拍了拍莘瑤的手:「不過你別擔心,雖然額頭上fèng了幾針,但是老爺子怕你以後看著不舒服,特意叫醫生給你做的無痕的,不會留下什麼疤。」
莘瑤對這些倒不是很在意,反正也只是傷在髮際那個位置,但見何婕珍這認真的表情,便也只是恬靜的笑笑。
她剛剛醒過來,也沒有太多力氣說話,這裡沒有鏡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怎麼樣,但想也能想得到,先是流了那麼多血,昨因為發炎而發燒,這會兒的臉色肯定不怎麼好看。
「哎,別動,你要什麼,媽給你拿!」見莘瑤抬起手,何婕珍忙拉住她的手,輕聲說。
「媽,我想喝水……」
「等等,我給你倒水去,正好喝點水後把這雞湯喝了。」何婕珍起身去倒水,拿水杯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單縈,便對她笑笑:「單小姐,剛才真是麻煩你了。」
「何阿姨,您說的是哪裡話,這不都是應該的麼。」單縈歪頭笑了笑,眼笑意很深,明顯對何婕珍很尊敬。
是啊,何婕珍畢竟是顧南希的母親……
季莘瑤逕自微微翹了翹嘴角,忽然間很慶幸自己遇見的是顧南希,這輩子能遇見顧南希這樣優秀而溫暖的男人,是她修了幾輩子的福氣和幸運了,而有些人,卻在年輕之時不懂得珍惜,現在回過頭來想要爭取,卻也是每一步都行的這樣小心翼翼。
「來,喝水吧。」何婕珍笑著將水杯遞給莘瑤。
季莘瑤這會兒嗓子裡乾的難受,接過水杯便喝了一大口,卻是嗆了一下,何婕珍忙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慢點兒,你這孩子,昨想餵你喝些東西,可你昏迷著,怎麼都餵不進去,這會兒知道渴了吧?」
然而莘瑤卻是抬手擦了擦嘴,衝著何婕珍憨憨的一笑:「對了,媽,修黎呢?」
何婕珍怔了一下,須臾看了一眼時間:「修黎昨老爺子回顧宅,今沒過來。不過我看他也很擔心你,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來了。」
莘瑤點點頭,沉默的低頭又喝了一口水,目光沉靜,腦憶起那裡祠堂屋檐倒塌時忽然衝進來的修黎。
這時有護士進來,叫單縈去加護病房,單縈便對何婕珍客氣的打了聲招呼,然後無視了季莘瑤,轉身跟護士走了。
直到單縈走了,何婕珍才坐在莘瑤身邊,在保溫杯了些雞湯,眼神卻是偶爾瞟了一眼對面的病床,若有所思。
「哎,現在是春季,醫院這邊人滿為患,本來是讓你單獨住一間病房,但是沒有空的單人病房了。」她嘆了嘆:「後來我想讓你住私人醫院,那邊環境好一些,空的病房也多,但陳醫生說這家軍區的附屬醫院對腦傷這一方面比較專業……」
「媽,我哪有那麼嬌慣?住哪裡都一樣,何況那張病床住的還只是個小孩子,單縈也是咱們的熟人,住著也不會太尷尬。」莘瑤不以為然的笑說。
何婕珍看著她,溫和道:「你不覺得尷尬就好,媽就怕你會不舒服。」
季莘瑤勾唇,輕聲說:「媽,南希和單小姐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都已經是過去了,您不必怕我看見小魚的時候會不開心,在婚禮那一們在酒店裡發生的事情,也都是陰差陽錯,我能理解那時南希的難處,畢竟如果換做是我,我也不忍心當著小魚的面說什麼。」
何婕珍點點頭:「說實話,那魚的那一聲『爸爸』,把我也嚇著了,我畢竟也在美國這麼多年,知道單縈和南希那時候的一些大概的事情,大家都清楚小魚和南希沒關係,可那孩子忽然在你面前這樣喊他,媽那時候就怕你受不了,那一時沒忍住,在臨走前說了單縈幾句。哎,單縈這孩子啊,從小被慣出來的大小姐脾氣,但好在本性不壞,就是太驕傲了些。」
「她也確實有值得驕傲的東西。」莘瑤說罷,便若有所思的看向病房門前。
只見修黎不知何時來了,正站在病房門前,手裡拿著一隻精緻的果籃,裡面都是她平時最喜歡吃的水果。
但見何婕珍還在這裡,他便站在門前,沒有進來。
「修黎來了。」何婕珍起身,走過去:「莘瑤剛剛還問起你呢,你們姐弟聊,我去看看單縈和她女兒。」
修黎沒有看何婕珍,目光只是淡淡的凝視著季莘瑤。
何婕珍早已習慣修黎對自己的漠視,便也只是笑笑,旋身對莘瑤說道:「媽一會兒就回來,你小心些,傷口剛剛fèng合,千萬別亂動。」
直到何婕珍走了,莘瑤才目不轉睛的盯著修黎。
「你來了?」她率先開口,目色幽沉的看著他。
修黎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冷,卻又似是拗不過心裡對她的擔心和心疼,終是隱隱動了動眉心,直接走了進來。
「還疼嗎?我昨老爺子回去後,打電話問過醫院,知道你已經沒什麼事了,所以今理了一些事情後才趕過來。」他放下果籃,隨即伸手便撩起她額上柔軟的碎發,仔細看了看她頭上那一塊兒貼著白色藥布的地方,以手指輕輕的撫了撫在那周圍還隱約可見的紅腫。
季莘瑤沒什麼表情的將頭轉開了一些,避開了他的手,語氣有些發涼:「那麼重的一根房梁掉下來,砸你一下試試,看你疼不疼?」
修黎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看了許久,才坐到床邊,只是無聲的看她。
季莘瑤凝眸,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正在掛著點滴的針,想了想,才轉過臉,嚴肅的看著修黎那旁若無事的表情:「季修黎,現在我叫你一聲季修黎,我以你姐姐的身份在等著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不語,只是看看她,神色沒有什麼波動,見她目光嚴肅而認真,帶著深切的質問,才不由笑了笑:「解釋什麼?」
「你想要我說的更清楚一些嗎?」季莘瑤冷眼瞪著他。
修黎起身,從果籃里掰了一根香蕉過來,很是耐心的剝了皮,遞給她:「這雞湯你怎麼不喝?是不是胃裡空的難受?要不你先吃點水果,我去給你買些米飯和清淡的炒菜送來?」
季莘瑤只是瞪著他,見他存心做的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便也沒採取太強硬的態度,漠然的抬手接過香蕉,卻是沒有吃,只是握在手裡,坐在病床上,沉默著,若有所思。
其實有很多東西,她也寧願是自己猜錯了,想錯了,寧願是自己多心了。
至少在她的角度,她不願意這一切與修黎有任何關係。
她寧願相信修黎永遠都是曾經跟她相依為命的弟弟,那個乾淨,純粹,善良,陽光的大男孩兒,到如今,她寧可他也只是一個簡單慡朗的男人,沒有那麼多的恩怨情仇藏在心底,也沒有那一晚祠堂屋檐倒塌的一幕。
她低下頭,不看他臉上的笑,乾脆直接拿手裡的香蕉撒氣,張口便要狠狠咬一口,結果修黎卻忽然伸手拉過她的手,把她手裡的香蕉拿了開。
她不由的抬眼瞪他,卻只見修黎一邊自己吃著那根香蕉一邊說:「我差點忘了,你才剛醒過來,空腹吃香蕉對胃不好,還是先喝雞湯吧。」
季莘瑤的注意力成功被他分散了一些,卻在心裡氣的要死。
這個死小子!
「這瓶藥快打完了,我去叫護士。」見她那恨的牙痒痒的表情,修黎明顯是因為在她身邊一起長大,熟知她的性子,趁機嘻皮笑臉的轉身出了病房。
看著他矯健的背影,季莘瑤只能坐在床上磨牙。
沒一會兒護士進來,拔了針,修黎順手替莘瑤按住手背上的醫用酒精棉,按了大概有一分鐘,莘瑤才瞥了他一眼:「用不著跟我獻殷勤,這世上我除了我,沒人更了解你。」
修黎沉默,繼續替她按著手背,莘瑤卻是抬起雙手便用力去推他,但因為剛醒過來沒多久,又沒吃多少東西,這一會兒沒什麼力氣,根本就推不動他:「你放手,不用再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