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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26:47 作者: 納蘭靜語
然而他始終沒有將手心裡那樣東西扔下,在她的手抽離開時,纂緊了拳。
她知道,在他的手心,是那枚她始終都未能給他戴上的婚戒。
「顧南希。」她笑著看他,一步一步退了出去,輕輕的說:「其實是我錯了。」
她微笑著轉身,在一干人別樣的目光速離開。
頭也不回。
是啊,她真的錯了。
她始終沒有回頭,沒有去看有沒有誰追出來,亦仿佛已聽不見任何人叫自己的名字,她驅車離開,在坐進車裡的時候,後視鏡里現出了一張妝容精緻婉約的女人臉來,但是眉目間,已有脂粉難掩的疲倦。
她忽然覺得一陣入骨的荒涼,曾經她說自己要做永遠的刺蝟啊,可是這顆刺蝟的內心,已然如此滄桑。
曾幾何時,她季莘瑤也只是一個膩在那個男人懷裡貪戀著他的維護與疼愛的小女人啊。
車行一路,她徑直回到日暮里,以著連自己都無法想像的速度迅速到用印表機打出了兩份離婚協議拿起鋼筆在上邊簽了字,將那兩紙離婚協議放在茶几上,再又極快地換了平時的衣服,出門前把秦慕琰的車鑰匙同樣放在茶几上,抬目環顧,這間充滿了她溫暖回憶的家。
她沒有拿走太多行李,只拿走了自己本來的一些簡單的物件和幾年來攢下來的存款的銀行卡,在離開之前,看向自己手背上那道淺淺的紅痕,將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拿下來,輕輕放在離婚協議上。
在那一剎那她才忽然明白,原來童話故事始終都只是給小孩子聽的童話而己。
什麼灰姑娘遇見王子,這樣的故事,真是傻透了,這是白痴才會相信的愚蠢至極的浪漫。
*
是不是所有的愛情故事,都無非是兩種結局,要麼是共結連理比翼雙飛,要麼就是形同陌路咫尺。
當她在日暮里小區外打車的時候,看見了開車回來的顧南希,他直接下車向她快步走來,急急的喚她的名字。
她側身坐進車裡,跟司機說去機場。
司機發動的很慢,慢到足夠顧南希趕過來。後視鏡里,她第一次從那張溫文爾雅的臉上看到除了微笑淡然之外的表情。
「要停麼?」司機是個三十幾歲的男人,回頭問她。
她搖頭說:「不停,去機場,找一些容易甩開後邊車輛的路,我付三倍車資。」
在車終於疾馳而去的剎那,司機同時遞給她一包紙巾。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在上騰會所外,她蹲在路邊狂哭一通,顧南希站在她的面前,說,抱歉,季小姐,我沒有帶手帕和紙巾的習慣。
「季莘瑤,你真像一頭刺蝟。」
「如若此生已無力再愛,那就是誰都一樣。」
「既然不是你做的,又為什麼要走?」
「我信。」
「你不用走,就算是要離開,我也會陪著你。季莘瑤,因為我們是夫妻,懂嗎?」
「季莘瑤是我的妻子,現在是,以後,依然是。」
「我的安危,有這麼重要?」
「就這麼不放心我一個人睡在車裡,嗯?」
「季莘瑤,你一米五幾?」
「把你的防備和你那滿身的刺給我收起來,堅強是給他們看的,而不是給我。」
「累的時候,你可以放下那些堅強的壁壘,若是不願落淚於人前,要哭就來我懷裡哭。」
「季莘瑤,我們可以試著相愛。」
「是誰告訴你,我對你的感情除了責任之外就沒有其他?」
「你呢?如果有一有人讓我們必須分開,你會離開嗎?」
「無論是夢還是現實,都有我在,別怕。」
「我相信!」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別怕。」
「莘瑤,我們回家。」
「不能走……」
……
「南希,你真像一株毒罌粟。」
原來一直都是她錯了。
顧南希。
你不是毒罌粟,你是我的。
所有回憶的碎片鋒利的划過眼前,曾經他說婚後蜜月去馬爾地夫看海,去泰國放孔明燈,他說他會帶著她,看遍江南的繁花,等到他們都白髮蒼蒼了,就相擁著一起看北方的飄雪西邊的落霞,等到他們老的沒法出門時,就哪兒也不去了,留在日暮里看這遲暮年華。
其實,無論是安徒生還是瓊瑤都是騙人的。
她看著眼前被遞來的那包面巾紙。
呵呵,她特麼地竟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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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說的出來的苦衷便也就不算苦衷,本章看似是顧大的形象被減分,以後我一定會補償回來,因為……總之,一直追過鯨魚的親們能知道,鯨魚的往往都有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因素,就算現在可能男主被罵,鯨魚被罵,但鯨魚還是堅持一切的真相在該揭開的時候再去揭開,馬上就揭開一切,多沒意思,鯨魚只能說,當所有的一切都被揭開的那一刻,或許我們所有人真正會心疼的人,便會是顧南希了吧……另外,鯨魚從不來都不會寫悲劇。我曾經不會讓你們失望,現在,依然如此,我發誓。
第155章 【5000字】
車速漸快,轉過街角,在道旁樹影斑駁的大道上行駛,仿佛又穿越了一條時光隧道。
顧南希的身影,終是再也看不見了。
那時候車裡,方皓文黯然神傷的唱著幸福丫。
想這樣的女人好愚蠢,但哪個女人不。
她伸手切了歌媲。
其實最開始她不知道究竟要買去哪裡的機票,生活不是遊戲,玩不起那麼多奢侈的任性與浪漫,想要出國遠離這一切,卻發現自己的存款都不夠她在某一個不熟悉的國度活過一年的,終究,她買了飛回F市的機票。
那個她大學所在的城市,有著她所熟悉的記憶和生活節奏,於她來說,或許只有回到那裡,才能找回當初堅不可催的自己。
那時候是淡季,機票還很好訂。
當飛機起飛,她已難掩疲倦,低頭看見右手無名指上不知何時竟已留下一圈淡淡泛白的戒痕。
誠然,她現在懷著孕的身體坐飛機明顯就是自找罪受,沒幾個小時的航程,她卻來來回回奔去吐了不下三次,直到空乘的服務人員問詢了她的情況後,給她倒了一些有止吐效果的藥茶,她才勉強熬過那幾個小時。
到達F市時已是下午4點多,縱使身體如何難受,她連停也沒有停下過,直接乘車到了市區,在F大附近自己曾經租住過的小區外看房屋信息,直到曾經她搬離過的那棟房子還在出租,便在附近的電話亭給那位老房東打去電話。
F大附近的那些小店有許多跟她是熟人,看見她後連連親切的打著招呼,她先去了曾經實習過的小診所檢查了一下身體,在他們得知她是懷孕的時候,用著微驚訝的眼神看著她,並不知她這半年多以來到G市所發生的一切,似是以為她和男朋友漏用措施而懷了孩子,還問她結婚了沒有,孩子是想要去醫院打掉還是做藥流,他們可以幫忙找人安排價格便宜一些而且衛生乾淨的小醫院。
那時候季莘瑤在猶豫。
她本意只是檢查身體,卻在他們提到流掉孩子時,才想到這個問題,可終究她自己也沒有答案,一路寒暄道謝過後,當晚便住進了曾經那棟熟悉的小房子。
站在熟悉而狹小的房間裡,她的腳下是一隻塑料板凳,因為這間房子有半年多沒人來打掃,房東是個很懶的人,見租不出去就這樣放著,燈都壞了也不管,她之前在樓下的小超市買了兩盞新的燈,自己踩著板凳高舉著手臂將燈換了上。
電線上裹著一層灰,在她剛一碰到時,便朝她的眼睛撒下一片灰塵來。
那一剎那,眼睛莫名的灼熱而疼痛,有什麼東西仿佛在洶湧欲出,最終她仍是強咬著牙忍住,迅速換好燈後,轉身進了浴室,看著鏡子裡那個灰頭土臉面色疲憊的女人。
人生在世,果然有太多無法預料的事情,今早她被跟妝的化妝師從床上撈起,開開心心的化著新娘裝,在一群人艷羨的目光下穿上那身美的驚人的婚紗,而十多個小時之後,從清晨到日暮,從G市到F市,從日暮里到F大外陳舊的小區,世事無常,果真是無常。
好吧,其實是她錯了。
她這種普通到連曾經第一次採訪一個縣級公務員都戰戰兢兢擔心得罪官員的小市民,做什麼零點鐘聲永遠不會敲響的灰姑娘的美夢,嫁什麼市長……
當老房東周姐過來看看她,問她這半年多去哪兒了的時候,季莘瑤坐在滿是灰塵的沙發里,只是對她笑了笑:「出去轉了一圈,本是想見見世面,結果發現自己好像是玩大了。」
周姐是快四十歲的女人,人很隨性,但卻是十分的懶,曾經懶到一個月不洗衣服,因為住的近,莘瑤經常直接上門幫她將衣服塞到洗衣機里弄乾淨,周姐為人很好,因此曾經給她免了不少房租。
見莘瑤那一副蕭索的自我嘲笑的樣子,周姐不由的直接笑話她:「小丫頭片子,沒事跑出去亂得瑟,見什麼世面,別吃到虧就好,人吶,還是腳踏實地的才安穩。」
莘瑤樂了,伸出一腿放在還沒有收拾的仍是一片凌亂的茶几上,放鬆身體躺在沙發里,笑著說:「沒錯,腳踏實地才好,人確實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周姐喜歡吃她做的飯,難得的居然晚上留在她這裡陪她收拾了屋子,最後在她這裡蹭了一頓飯才走。
當夜色漸深,季莘瑤站在窗前試圖將窗台上那盆居然始終沒有枯萎的只是泛黃的仙人球好好澆澆水時,上邊的刺扎進她的手指,痛的她一個激靈,猛地向後退了一步,一邊吸著手指一邊皺眉看著那仙人球。
季莘瑤,刺蝟……
她嘆笑,回身看著周遭的一切,才發現原來有許多東西或許始終都不會變,那做了整整半年的夢,終究是大夢初醒。
但是這個孩子……
季莘瑤嘆了口氣,終究骨肉相連,這始終也是她的孩子,當她聽著診所的那幾個老朋友說著藥流和乾淨衛生的醫院這些正常的卻又冰冷的字眼時,那時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現今社會的人,都已經對這種事情這樣的習以為常了麼?
翌日,季莘瑤又去了那家診所,卻是去請他們幫忙抓一些安胎的,這裡沒有婆婆為自己安排的琴姐,但她要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孩子,而學會熬。
只是當離開診所之前,巧合遇見曾經的大學校友,甚至也和她一起在這家診所實習過幾個月的好姐妹林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