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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26:47 作者: 納蘭靜語
其實,這樣也好……
季莘瑤本來是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可她似乎不能再麻煩秦慕琰什麼了,站在門口看著他對自己漠視不理的狀態,便勾唇對著他的身影微微笑了笑,默不作聲的轉身離開。
剛走到門口,手還未觸到門上,耳後便驟然傳來一道似乎是什麼狠砸在地上的聲響,驚的她腳下一滯,猛地回頭看向那間的門,猶豫了一下,便快步走了過去。
腳步再一次在秦慕琰的門口頓住,有些疑惑的眼神看向地上那台被摔的幾乎從斷裂開的手提電腦,募地抬眼,驚愕的看著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的秦慕琰:「你這是幹什麼?」
秦慕琰只是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冷眼注視著她。
「我知道你很火大,你有什麼脾氣都可以跟我發泄!不用這樣硬生生的憋著!」她抬眼,毫不畏怯的對上他墨黑的雙眼。
他斥笑著轉開頭:「跟你發泄?我的脾氣,還真怕你承受不起!」
說罷,直接走了過來,腳下路過那台斷裂的電腦,亦沒有遲疑的直接踩過,逕自走向她。
季莘瑤看著他踩在那電腦上直接走過來,忍不住皺眉,可他卻是在她身邊直接走過,走到客廳,在茶几上拿起一隻煙盒,須臾,便點燃了一支煙,站在落地窗邊,沉默無聲的吞吐那些泛白的煙霧。
在她的印象里,秦慕琰雖然抽菸,但是很少會抽,她走過去,看見茶几邊的紙簍里已經有十多個空煙盒,再看看桌上那玻璃菸灰缸里數不清的菸蒂,眼神微微一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秦慕琰的背影。
她一直都以為秦慕琰只是一時興起,或者只是暫時的喜歡,又或者是因為她的拒絕,所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於是便這麼執著,可她從未想過,秦慕琰對自己的用情,竟真的如此之深。
顧南希說,在她昏迷的那四,秦慕琰一直坐在病房外,沒有進去過,甚至一個字都沒有說。直到聽說她度過了危險期才離開。
她無法想像,像秦慕琰這種從小就隨心所欲的男人,竟也會隱忍至此。
而他自從那醫院裡打了顧南希一拳後,便沒再出現。這看起來連續幾眠不休的在里工作,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換過,更也沒有去試圖糾纏,或是打電話數落她一頓。
季莘瑤無言的盯著那菸灰缸里幾乎被塞滿的菸蒂。
很久很久,她才抬眼,望著他,終究也只能說出三個連自己都覺得太過蒼白無力的字:「對不起。」
「我就是不明白。」他背對著她,聲音夾帶著冷笑:「為什麼偏偏就晚了這一步!十四年就這樣輸給了你們的兩個月,如果我提前兩個月回來,或許一切都會變的不一樣。」
「可我為什麼就偏偏晚了兩個月?」他漠然的喃喃自語:「季莘瑤,我找了你七年,可七年後你給我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你告訴我,這算什麼?」
她無言的看著他,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無法啟口。
「那酒店,你最開始沒有推開我,是因為喝醉了,把我當成了顧南希?」
「……」
她的沉默以對,終究還是激的他募地轉身,滿含冷鋒的黑眸就這麼冷冷盯著她:「你以為沉默就可以解決一切?」
季莘瑤面對這聲聲的質問,有點力不從心:「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想看著你發泄,實在不行,你像那顧南希那樣,打我幾下也好。」
他深呼吸一口氣,夾著煙的手幾乎都被氣的顫抖,猛地翻了個白眼:「你果然有能把人活活氣死的能力!」
說著,他驟然走過來,將菸蒂按進菸灰缸里,長吐了一口氣,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見他面色不善,季莘瑤一味的把自己當成一個木頭人,眼觀鼻,鼻觀心,既然自己果然辜負了他這麼多,那就隨他發泄好了。
「心態真好。」莫名奇妙的,他忽然冷冷低笑,就這麼鄙夷的睨著她,說了這麼一句。
她一愣:「什麼?」
「能屈能伸的季莘瑤,別以為你站在這裡裝成一隻滿懷歉疚的木偶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想等我發泄完之後,就覺得自己什都不欠我,然後繼續逍遙快活的過日子是吧?」他忽然眯起眼,微微俯下身,向來勾人的桃花眼此時如鷹般直盯著她的眼。
季莘瑤嘴角一抽,有種被人瞬間看破了的大窘之感。
「沒有!你想多了。」她一臉認真的解釋,又肯定的點點頭,用眼神表示她的「誠意」。
「嘁……」他冷冷斥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肚子裡都裝著什麼,現在我發泄完了,不過我告訴你……」
他眯起眼,俊臉驟然在她臉前貼近,在她不動聲色的正要向後退一步時,倏地伸手緊緊握住她的腰,逼人的視線不容她有一絲一毫的退卻,俯首貼在她耳邊,輕聲緩緩:「我、不、會、放、手!」
她瞬間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抬起手用力一推,他便也直接放開了她,由著她這力道,向後退了兩步,眼神卻是帶著從容不迫的冷笑。
「算我今來過!」她直接轉身,頭也不回的就走。
「別怪我有沒提醒過你,顧南希不適合你!太固執對你沒好處!別到最後搞的自己滿盤皆輸!」他沒有去攔住她,這一次開口,也不帶任何冰冷的語氣,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一樣的語調,卻是讓季莘瑤離開的腳步忽地停住。
她轉身,對他露出濃濃的笑意:「我季莘瑤,本就一無所有,所以,我不怕輸!」
話落,便直接走出門,沒有回頭。
凝望著她挺的筆直的毫不畏怯的背影,秦慕琰目光漸漸轉為柔和,在房門緩緩關閉隔絕他目光的剎那,幽幽的輕嘆:「可我,怕你輸……」
回去的路上,因為正好有順路的公交車,所以季莘瑤依舊沒有那麼奢侈的叫計程車。
坐在公交車最後的座位,額頭貼靠著玻璃窗,眼望著路過的街景,不知不覺間,竟然坐過了站,直到公交車上的廣播說已到了終點站時,她才募地抬起眼,看了看四周。
「小姐,已經是終點了。」車上只剩下她一人,司機好心的回頭喊了她一聲。
她頭有些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的震盪還沒有完全好,起身走下車,才注意到這輛公交車的終點站竟然是市檢察院,她看了一眼對面的市檢察廳,正要轉身去攔一輛計程車,卻是剛一轉過頭,腦子裡便是一陣鈍痛,地轉的感覺侵襲而來,她蹙眉,腳下一個不穩,向後靠在車站的站牌旁,用手用力敲了敲頭,卻覺得眼前一陣恍惚。
果然應該聽醫生的話,在傷口沒完全癒合之前儘量不要出門,可現在後悔也晚了,她難受的撫額,想等那陣頭痛的感覺過去。
初冬的冷風吹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季莘瑤?」
身邊不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只聽見那聲音,都不需要睜開眼去看,就已經知道是誰。
季莘瑤放下撫在額上的手,緩緩睜開眼,強裝出一副沒什麼事的模樣,卻依舊只能靠在那站牌上,冷冷轉頭看了一眼向她這邊走過來的安越澤。
「安副檢,真巧。」她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聽說你前陣子受傷了。」安越澤走過來,見她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又看見她像是無力的靠在那裡,本能的伸出手要去扶她:「你怎麼會在這裡?臉色這麼差?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在他的手剛伸過來碰到她的一瞬,她下意識的將手臂抽開。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安越擇一身整齊的深藍色檢察官制服,胸前別著的胸牌代表著他已經升職為反腐部檢察長的位置,直接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臂,做勢要扶她。
「我沒事。」她不著痕跡的向旁邊挪動了一步,卻是頭疼的越發的厲害:「請你放手!」
「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我沒有惡意,這樣,我開車送你去醫院,只要到了醫院,我馬上走!」說著,他便緊握著她的手臂,用力將她從站牌忙拉了過來。
「我不需要你來關心!」她驟然用力甩開他的手,卻是沒站穩,募地狠狠跌坐在站牌下,安越澤要扶她,卻被她冷漠的眼神震住,頓了頓,沒有再碰她。
「你臉色很差。」安越擇擰眉,眼擔心顯而易見,卻也知道她的性子,不敢再碰她一下。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季莘瑤看都不看他一眼,卻也知道自己現在這狀況恐怕自己也沒法回去,時間已至傍晚,想到顧南希應該是已經該下班了,便掏出手機要給他打個電話。
電話通了,卻久久沒人接聽。
「一個你根本都沒有看透過的男人,就敢交付真心?季莘瑤,你太盲目了!」
耳邊是秦慕琰那冷嘲熱諷的聲音,她不動聲色的放下手機,抬手握住一旁的站牌柱子,一點一點的站起身,始終不曾去看那個站在旁邊沒有離去的安越擇,忍著陣陣的暈眩,就要伸手打車。
剛抬起手,手機便響了,她頓了頓,旁邊安越澤也在盯著她的動作。
電話是顧南希打來的,季莘瑤看著手機上的名字,鬆了一口氣,輕輕將手機貼在耳邊。
「莘瑤?我剛剛在開會,手機在辦公室,你給我打過電話?」顧南希的聲音溫柔低緩,帶著幾分關懷。
「南希,我在檢察院對面的公交站點。」她勉強撐著一絲力氣,靠在站牌邊。
顧南希似是怔了一下,卻沒有問她為什麼會在檢察院:「等我,十分鐘就到。」
直到掛斷電話,安越澤依然沒有走,季莘瑤更沒有去看他。
「上一次菲兒的事情,很抱歉。」忽然,安越澤輕聲說。
季莘瑤仿佛沒聽見一樣,依舊保持靠在站牌邊的動作,沒什麼反映。
對她來說,有些東西穿過四年的光景,或許總有一些是可以變做永恆,卻也有那麼一些,是心頭早已腐爛潰爛的肉,徹底摘除才無後顧之憂。
「莘瑤……」不知他究竟看了自己多久,耳邊隱隱傳來他一聲嘆息,似懊悔,似無奈,似痛心,似留戀,很輕很輕。
她勾起唇角,終於看向他,淡然的看著他眼一抹疼痛,他低低的輕喚,仿佛昨日種種還在眼前,而轉瞬間,青澀年少時那純純的情感,那份在不懂愛的年紀稱之為愛的愛情,終究,已成滄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