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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聽不懂，甚至大腦都被一根無形中的棍子攪成了漿糊，林清野迫不及待想從穆清的話里解剖出更深層的意思，斟酌了半天，才發現穆清想表達的中心意思就在字面上。

    穆清喜歡林清野。

    只有這個意思。

    「我……」林清野張口，卻被穆清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指骨分明又帶著些許熱度的指尖輕輕抵在林清野唇前， 把他所有猶豫不決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先別急著拒絕我。」穆清像是已經預感到林清野會說什麼似的，眼中閃過幾分衝動後果的悔意和慌亂，他下意識選擇逃避， 「你考慮一下再給我答覆好嗎？我可以等的，哪怕再等十幾年都可以。」

    林清野表情有些無奈，拿下穆清放在他唇前的手：「穆清，我只是想說……」

    「先別說！」穆清再次打斷林清野的話， 這次他是近乎哀求地說道，「等你真正確定好自己的心意後， 再給我答覆吧，我真的不急。」

    說白了他就是害怕被林清野拒絕，剛才那番表明心意的話幾乎耗光了他所有勇氣。

    只有天知道穆清是如何從內心深處一點點把那些話擠出來的。

    此刻的他承受不了任何打擊，猶如苟延殘喘的老人， 即便只是一個小小的「不」字，也能如同奔騰洶湧的洪水一樣，氣勢洶洶衝破他心裡最後一道防線。

    林清野呆滯地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最後所有想說的以及不想說的話都化成了一道悠長的嘆息。

    「我們回去吧。」穆清說。

    聞言林清野點了點頭，他也需要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從被穆清表白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他做夢都不會想到穆清喜歡的人不是李秋曦而是他。

    那感覺就像是走在大街上眼睜睜看著別人收到一個禮物，羨慕當中倏然發現那個禮物上寫著他的署名，其實那禮物是送給他的。

    是的，穆清就是那個禮物。

    林清野既隱隱有些高興又倍感苦惱，高興的是原來穆清心心念念連生病發燒了都在想著的人並不是李秋曦，同時又在苦惱如果他回應了穆清的表白，那接下來他們該順理成章的在一起吧？

    兩個男生談戀愛不是件簡單的事，如今的社會對同性戀這個群體還不是特別包容，尤其是東方國家沒有西方國家那麼開放，不僅性別相同的戀人無法得到婚姻法的庇佑，甚至在有些較為封建落後的地區，「同性戀」這三個字就是罪惡和恥辱的代名詞。

    這條路充滿了坎坷，並且他們兩個人還只是高中生，恐怕到他們高中畢業之前都不能對外公布他們的情侶關係，大學環境相比較緊張的高中而言要放鬆很多，包容性更強，到時候他們就不用再藏藏掖掖了。

    不過在一起之後他們應該考到同一個大學才對吧？林清野試著想了一下，覺得自己是絕對無法忍受異地戀的，反正他的成績不比穆清差多少，只要穆清不往國外跑，他就能跟上穆清的步伐。

    當然若是穆清堅持要去國外念書也不是不行，林家還是有能力支持林清野去國外的，而且以他的成績還可以申請大學的獎學金，只是出國很麻煩，需要做很長一段時間的準備工作。

    那大學畢業後呢？

    他們不可能一輩子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他們還要面對各自的父母，以林爸林媽那封建保守的性格來看，恐怕他們知道自家兒子和鄰居兒子在一起的消息後，會嚇得當場昏迷。

    這是個很難辦的問題……

    「你未免想得太多了，才十幾歲的年紀別把未來幾十歲要操的心都操了。」面對林清野源源不斷的提問，師睿表現得相當淡定，看著手機連頭都沒有抬一下，「況且我和柏帆還沒確定關係，萬一等祁恢找到女朋友的時候，我就剛好和他掰了，那想這麼多有的沒的也沒用不是嗎？」

    輕飄飄的幾句話，像打太極一樣把林清野所有擔憂都撇到了一邊。

    「如果你們走下去了呢？」林清野追問。

    「到時候再說吧。」師睿抬頭看著林清野，眸光淡淡，「其實我沒信心能和他走到最後，我爸媽和他爸媽都是個問題，要衝破這層阻礙太難了。」

    師睿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趁著年輕多玩玩，不要到老了才後悔青春沒有瘋狂過，看不出來師睿平時悶聲不出氣的，思想能這麼前衛。

    但是林清野不想玩，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把感情當做遊戲的人，不然也不會從小到大面對猶如過江之鯽般投懷送抱的漂亮女生也不為所動了。

    初中時他倒是暗戀過兩個女生，可惜人家只把他當成備胎，卻兩顆真心毫無保留地獻給了穆清，從那之後，林清野更是對感情這個玩意兒避如蛇蠍。

    林清野本身就不是主動的人，可是這次他意外的想要嘗試一下。

    「對了，你最近好像很奇怪呀，總是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師睿忽然說，隨後東張西望了一圈，見天台周圍沒有其他人的身影，才繼續開口，「你喜歡上穆清了？」

    林清野瞬間被點中死穴，乾巴巴地笑：「為什麼這麼說？」

    「猜的。」收起手機放進褲兜里，師睿上前拍了拍林清野的肩膀，「你喜不喜歡穆清我不知道，但是我能保證穆清是喜歡你的。」

    林清野愣了愣，此刻他已經變成了十萬個為什麼：「你從哪點看出來穆清喜歡我的？」

    「他對你和對其他人的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難道你沒有發現，穆清只有在你面前的時候才會更加有耐心？有時候他對柏帆連多說一句話都嫌麻煩，柏帆為此跟我抱怨了很多次，說穆清被你迷住了眼睛。」還說林清野就是個男狐狸精，師睿沒少為了林清野和柏帆吵架。

    說完師睿垂眸便見林清野微微抬著下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著他，他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形狀，眼角有些下垂，看起來整個面部都顯得十分平易近人，他皮膚白皙，嘴唇削薄，連下巴都是尖的，林清野的五官和臉型都異常漂亮，卻一點也不顯得女氣。

    柏帆說得對，從長相來看，林清野就是個男狐狸精，難怪能把穆清那朵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嶺之花迷得神魂顛倒。

    回到教室，月考成績已經出來了，蔣千橙正在一堆同學的注目下把兩張成績單貼到黑板旁邊的牆壁上，林清野和師睿走進教室，大家齊刷刷的目光向他們投來。

    「老大，你剛才去哪兒了？」祁恢興致沖沖跑過來，摟住林清野的肩膀，「你看成績單了嗎？這次月考你的成績是全年級第一名哦！你終於超過穆清了！」

    陳晨在旁邊幽幽道：「穆清根本沒有參加考試。」

    「……」祁恢默然幾秒，「這麼重要的事情我居然給忘了。」

    林清野給祁恢投去一個看白痴的眼神，一邊朝座位走去一邊問祁恢：「你多少分？」

    「問你呢。」祁恢裝傻，用胳膊撞了撞身邊的師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