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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3:12:44 作者: 一捧秋涼
寧喧早熟的心理狀態成為了一把雙刃劍。
想到這裡,寧修雲有些後悔:「我應該早點做決斷的。」
寧修雲原本是打算等寧楚卿和孟帆商量之後,給了他確定的答案,他再拿出最後這枚籌碼,結果反而讓寧喧又受苦了。
從理性的角度看,這個局面更有利於寧修雲與將軍府談判,但感性的角度上,他也忍不住生出了愧疚之意。
簡尋握住寧修雲的手,放在掌心里捏了捏,安慰道:「是將軍太優柔寡斷了。」
寧修雲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和喧兒學的?嘴這麼甜。」
*
正堂里兩人聊過寧喧的狀況,偏院那邊,匆匆從兵營趕回來的寧楚卿也聽夫人說了藥材的事。
兩人暫時離開了寧喧的臥房,站在外間低聲交談。
孟帆滿臉疲憊,語氣不虞:「肖太醫說的東西,未必管用,太子不過是想以此為籌碼,從我們手中奪走喧兒,或許喧兒根本就不是他所說的那樣……」
寧楚卿蹙眉道:「舟舟,喧兒的情況你我都清楚,遍尋名醫也只有一句『胎中不足』,甚至……多次有名醫斷言他活不到成年。」
驟然聽到丈夫將殘酷的真相說出口,孟帆身體陡然一顫,巨大的悲傷湧上心頭讓她驟然無聲地流下兩行清淚,她掩唇無聲哭泣,生怕自己的負面情緒影響了病中的寧喧。
寧楚卿眼下一片烏青,受到寧喧生病的消息他立刻從兵營趕回,一天連軸轉已經是心力交瘁,但寧喧的病情更讓他焦心,他搓了把臉,道:「太子若能將藥材交給喧兒,保住喧兒的命,那麼他的要求也可以答應。」
孟帆聞言震驚地看向自己的丈夫,語氣激動地說:「我這輩子只有寧喧一個孩子!把寧喧讓給太子?寧楚卿!你這是在割我的肉、喝我的血!」
「太子從一開始就對喧兒有私心,他此生無後,便只能奪走別人的孩子,他籠絡喧兒,讓喧兒對這個『叔叔』念念不忘,喧兒甚至為他與我爭辯。」
「他甚至早知道有藥材可以救喧兒,卻一直不讓肖太醫明說,就是為了等喧兒發病,再以此相逼,他處處算計,對喧兒可有一點真心!?」
孟帆說到最後,已經近乎嘶吼,在她看來,太子心機深沉,早就存了奪走寧喧的心,一言一行都虛偽得過分。
寧喧在太子失魂落魄的時候特意前去安慰,而太子卻能眼睜睜地看著寧喧受病痛折磨,把寧喧的痛苦當做把柄相要挾。
「舟舟!慎言。」寧楚卿表情嚴肅地說。
寧修雲到底是當朝太子,孟帆這般羞辱的言論一旦傳出後果不堪設想。
寧楚卿長嘆一聲,給幾乎已經失去理智的孟帆分析利弊:「太子既然將藥材的事情告訴我們,就說明他對治好喧兒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否則他帶走喧兒又有什麼意義?我知道你愛喧兒,我也愛他,既然愛他,就應該讓他健康地活下去,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即便寧楚卿也十分厭惡這種以家人威脅他的行徑,但只要寧喧活著,寧楚卿可以接受任何結果。
家人在寧楚卿眼中比得過皇權,比得過兵權,若是真有兩相抉擇的一天,寧楚卿還是會選擇家人。
寧修雲想讓寧喧做他的繼承人,橫豎都是他們占了便宜。
只不過他們還沒有問過寧喧的意願,喧兒早慧,寧楚卿希望那孩子自己選擇要不要擔下帝位的責任。
寧喧若願意,他不會阻攔;寧喧若不願,寧楚卿就算交出南疆兵權,也會求太子保住寧喧的命。
孟帆說:「如果殿下肯告知那藥材是什麼樣子,從何處得來,以我孟家的財力,未必找不到可用的。」
寧楚卿搖了搖頭,說:「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拿這個做談判的籌碼,就是認定你短時間內尋不到。我們有時間去找,喧兒未必有時間去等。」
寧楚卿繼續勸道:「我們給他起名寧喧,就是希望他有一天可以擺脫病痛,和別的孩子一樣調皮,和別的孩子一樣吵吵鬧鬧,你也很希望看到這樣的場面,對嗎?」
孟帆的理智在寧楚卿的低聲勸慰下逐漸回籠,一口氣陡然泄去,她滿目失落,好像一瞬間老了十歲,她聲音艱澀地說:「我明白了。」
即便孟帆心里仍然認為太子不過是一個心機深沉的薄情之人,但為了讓寧喧活命,他們不得不妥協。
*
寧修雲在正堂喝完一杯茶的時候,寧楚卿夫婦來到了正堂。
寧楚卿一身騎裝盔甲都沒來得及脫,和夫人一起走到寧修雲面前,恭敬行禮。
寧楚卿開門見山地問:「殿下是否知道肖太醫所說可以治好喧兒的藥材在哪裡能夠找到?」
寧修雲點頭,說:「知道,但將藥材交給你們,孤有條件,條件的內容你們大概已經清楚了。」
孟帆深吸一口氣,衣袖裡的手緊緊攥拳,她說:「殿下請說。」
寧修雲漫不經心地說:「肖太醫之所以知道有這種藥材存在,是因為藥材就在今上的私庫中,所以孤暫時無法拿到,但孤許諾會將之贈予喧兒。而與之相對的,孤此生無後,來日登基之後,要立寧喧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