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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3:12:44 作者: 一捧秋涼
寧修雲十分篤定地說。
並且他猜得出來,嘉興帝一直在病中,沒那個精力安排這麼細緻,估計是裴相一手操持,可真是良苦用心。
簡尋也頓時恍然,理解了寧修雲話中的深意。
簡尋不贊同地說:「現階段南疆守將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有被攻破的風險。」
「我亦如此認為。」寧修雲輕聲道。
*
如寧修雲所料,嘉興帝確實不止聖旨一手準備,沈七把梁番趕回國都之後,整個南疆軍營地都知道了簡尋現在是南疆軍的驃騎將軍,也知道了簡尋曾是太子的親衛。
好在簡尋的傷基本已經痊癒,之前他們回留在南疆軍的前線駐地,一是因為簡尋的傷不宜奔波,二是寧楚卿有不少公務要拉著太子處理。
如今事情基本都了結,他們便收拾收拾準備先回南疆城。
寧修雲此番退避,給足了寧楚卿面子,算是對南疆軍和寧楚卿表明和善的態度,南疆軍中風言風語還沒興起就已經被無聲壓滅了。
寧修雲前一日才和簡尋一起送別了去西南赴任的傅景,後一日就輪到自己準備從南疆軍的營地辭行。
被按在營帳中處理南征後續事宜的裴延也終於有了脫身的機會。
回南疆城的車隊邊。
裴延一臉陰鬱,連慣常掛在臉上的笑意都沒了,他狠狠嘆了口氣,對著身側的太子咬牙切齒地說:「殿下真是……記仇得很。」
裴延自從被寧修雲趕去前線就再也沒好好休息過,原本在前線南疆軍還因為他太子心腹的身份對他多有忌憚,他也能圖個清閒。
但自從他看不過眼幫著所在隊伍的小將躲過一次伏擊,裴延便被抓了壯丁。
他多少次在心裡痛罵南疆軍里一根筋的傻子太多,明知道他身份敏感還敢用他,直到南徵結束才知道這是寧楚卿授意。
很好,寧楚卿就是那一等一的傻子,不僅不想要皇位,連南疆兵權都不看緊一點,真當他不會背後使壞?
——裴延還真的沒有使壞,畢竟開疆拓土的大事,他心裡再怎麼陰暗也還是有幾分熱忱在的。
這就導致南徵結束後他都被一直按在南疆軍里處理公文。
南疆軍可用的文臣太少,像裴延這種一個頂十個的更是鳳毛麟角,遇上了哪有不薅羊毛的道理。
寧修雲甚至特意派了兩個護衛過來,美其名曰協助裴延工作,實際就是派去監工的,讓裴延連休息時間都少到可憐。
裴延至此終於知道,他算計簡尋一次,要用漫長的後續來彌補。
裴延今早匆匆趕來時,整個人都分外憔悴,看到寧修雲之後陡然有一種舊的噩夢結束、新的噩夢即將開始的感覺。
於是裴延才有這樣一句感嘆。
寧修雲站在馬車邊上,他心情不錯,還能和裴延調侃兩句:「裴卿辛苦了。可才這點擔子就覺得重了,日後孤怎麼敢再用你呢?」
裴延無奈,有時候他真覺得太子給他下了蠱了,否則他怎麼聽了一句假惺惺的寬慰就又覺得自己可以了呢?
裴三公子一陣唏噓,在心中唾棄自己,嘴上老老實實地說:「聽憑殿下差遣。」
「簡公子無礙,殿下心中也不再有迷茫,裴某這番也算值當了。」
寧修雲睨他一眼:「即便簡尋活著回來,你的所作所為孤也不會忘,裴卿日後做事還需考慮後果才是。」
「那是自然。」裴延應了一聲,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這句忠告,他打了個哈欠,實在有些撐不住了,向寧修雲告罪一句便進了馬車裡補眠。
寧修雲目送裴延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後方,開口問身側的沈三:「簡尋還有多久到?」
沈三答:「很快。只是取封賞的千金而已,不會耽擱太久。」
簡尋是在即將啟程之前才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封賞得到的銀錢在南疆軍庫房裡沒取。
寧修雲本想讓沈七落後他們一步把那幾箱金子取了,但南疆軍的規矩,封賞必須本人去領,簡尋無奈只能親自走一趟。
好在寧修雲沒等多久,遠遠地就看到一隊南疆軍幫忙把裝箱的金子抬了過來,簡尋走在最前面。
簡尋步子本來就快,在看到守在馬車邊的寧修雲之後,幾乎是飛奔了過來。
「我來晚了。對不起,讓殿下久等了。」簡尋歉意道。
寧修雲今日照舊戴著假面,一身白衣,等簡尋走到近前,他曲指敲了一下簡尋的額頭,嗔怪道:「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
簡尋心裡一暖,應道:「殿下說的是。」
寧修雲側身看那一箱箱金子被抬到近前,有些稀奇道:「第一次見你如此在乎錢財。」
簡尋有些赧然地撓了撓臉頰,沒有開口解釋。
他之前的那些家底都在分別時當做聘禮交給寧修雲了,可寧修雲卻沒有答應他,簡尋還想再試一次,但現在難免有些囊中羞澀,便想起自己還有國都送來的封賞。
這種事自然是不能提前和寧修雲說的。
寧修雲只當他終於意識到了金錢的重要性,便開口讚許道:「這很好,不然像從前一樣,隨隨便便就會被人騙走。」
後半句明顯是調笑,簡尋輕咳一聲,說:「只會讓你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