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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3:12:44 作者: 一捧秋涼
「撒謊。」寧修雲一勾唇,輕聲道:「讓我猜猜……」
寧修雲緊盯著簡尋,看著對方眉宇間難以消解的鬱氣,早便猜到是誰在背著他搞鬼。
「你看到我的信了。」寧修雲篤定道。
簡尋沒有一點點防備,猝然就被寧修雲挖到了剛藏好的秘密,臉上的驚詫遮掩不住。
「殿下怎麼知道的……」
寧修雲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兩隻手同時伸出,覆在簡尋臉上,左右開弓,把這張苦大仇深卻不自知的俊臉揉捏個遍。
簡尋被迫在他手中做了無數個搞怪的表情,眼中原本的迷茫越聚越多,差點要將一個問號具現出來。
寧修雲心裡隱約的煩躁總算散了大半。
寧修雲不悅地說:「你看到那些信之後,我更希望你感覺到歡喜,因為我遠比你想像中的要更愛你。」
寧修雲在寫下那些信函的時候,心中的苦悶無處發泄,字裡行間都傾注自己那段時間的不安和驚惶,當然最多的,其實是他從來沒有正正經經地和簡尋訴說過的,無聲的愛意。
寧修雲總是習慣於引導別人,他能用無數種方式讓簡尋意識到「這個人是愛我的」。
——不管是真實還是假象。就像當初兩人在江城的那些時日一樣。
但他好似從來沒有親口對簡尋說一句承諾,反而是簡尋一直在對他,對所有人說,他有一個非卿不娶的愛人。
占有欲和因此衍生出來的行動的確是愛意的一種,但遠沒有言語來得直觀。
寧修雲鬆開手,撐著下巴,笑著對簡尋說:「你離開的每一天我都在害怕,害怕有一日再也見不到你,如果是那樣,我無趣的今生也沒有存在的意義。」
他曾經不理解一個厭倦了權勢、厭倦了活著的自己,為什麼還有從死亡的邊界被拉回人世的一天。
寧修雲從不眷戀這世間,所以他曾經能將自己的生命也作為贈予簡尋的禮物。
但現在他想活著,或者更具體一些,他想和簡尋長長久久地活下去,一直到再度迎接死亡的降臨。
寧修雲的目光並不熱切,卻像溫柔的水,能將簡尋心中所有因患得患失而形成的堅冰消解殆盡。
就像簡尋總在有意無意中,將他曾經有過想要遏制愛意的念頭全部掐滅。
寧修雲早該想到,當他第一次心疼簡尋,覺得自己的選擇錯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這段拉扯之中成為了敗者。
他們是並不相像、卻在某些方面有著共同之處的兩個人,正因如此,兜兜轉轉,跨越時間與空間,他們才能在經歷過玩笑與鬧劇、坎坷和分離之後再度相聚在一起。
「……嗯。」簡尋的臉上一陣熱意湧來,他覺得自己腦子都有些不清醒了,寧修雲的眼睛好像有魔法,能讓他在任何時候失去理智思考的能力。
在上元夜的醉風樓里,在拿到罪己詔的正堂中,在如今營帳的小小一隅。
簡尋嘟嘟囔囔地說:「那殿下是怎麼知道我看過那些信的?」
寧修雲一挑眉,笑呵呵地說:「那個啊,是小孔雀悄悄跑來告訴我的。它說有
個笨蛋拿粟米賄賂他,它稀里糊塗地就把信函一封一封地都叼走了,我罰他出去流浪半個月,你覺得怎麼樣?」
簡尋被逗笑了,他當然知道這是玩笑話,小孔雀雖然聰明,但也沒有通人性到這種地步。
寧修雲說得居然一板一眼,好像小孔雀早就成了精似的。
「殿下是從哪裡看出來的?」簡尋笑過之後,仍然對這件事很好奇,他把信函好好收起來了,也確信小孔雀沒有被發現,否則養著小孔雀的沈五早就找上門來了。
到底是哪裡漏了破綻?
寧修雲伸手往簡尋身後指了指,說:「床榻前的桌子上多了一個木匣,你把東西放到那裡了吧?」
東西是簡尋自己放的,他不用回頭確認就知道寧修雲確實不是瞎猜的。
簡尋有些愣神,「那是我今早才放好的……」
「你身邊多了什麼東西,我會不知道?你掉一個頭發我都會發現。」寧修雲單手勾起簡尋的下巴,揶揄道。
「所以簡尋,你最好別有什麼其他想法,你身上哪怕沾了一點胭脂味都會被我發現,到時候我就……」寧修雲說著,眼神逐漸危險了起來,上下打量著簡尋,好像在思考如何懲罰這個還沒有採取過行動的「負心漢」。
簡尋心說,我怎麼捨得。
這世上難道還會有人比面前這位更吸引他嗎?
但簡尋還是很配合地挑了挑眉,略有些挑釁地問:「如何?殺了我泄憤?」
寧修雲伸手拍了拍簡尋的臉頰,力道很輕,仿佛在給簡尋撓痒痒。
這本是個有些輕浮的動作,但偏偏這個人做起來就有種莫名的引誘意味,他不懷好意地說:「把你綁起來,讓你夜夜看我與別人歡好。你怕不怕?」
簡尋的眸色驟然一暗,他藏起因為這句戲言而被陡然勾起的暴戾情緒。
他捏住寧修雲伸過來的手,送到自己的唇邊,輕吻了一下,低喃道:「怕。殿下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