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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3:12:44 作者: 一捧秋涼
於是三皇子在嘉興帝的默許下得以降生,同年另一位嬪妃誕下四皇子,四皇子胎中不足不出一月便夭折,三皇子卻身強體健,半點看不出夭折的徵兆。
嘉興帝信了。
他本就沉迷道法,見到如此玄異之事,容不得他不信。
為了對外破除流言,他甚至讓三皇子和其母良妃一直苟活。
之後嘉興帝開始夜夜夢魘,夢見他殺死的弟弟們從地獄爬上來向他追魂索命,將他的兒子全部帶走,要他斷子絕孫。
嘉興帝無法,便從民間請回了如今的國師,國師為他指點迷津,說破局之法在南方,嘉興帝便下旨南巡。
直到來到江城,偶入玄青觀,玄青觀觀主給嘉興帝指路,說他會遇見一個美艷女子,那女子會讓他喜得麒麟子。即便不知姓名,不知樣貌,嘉興帝也會一眼認出她來。
這便是寧修雲看到南巡記檔上關於玄青觀的那一段的由來。
後來嘉興帝在江城一個偏遠村莊上見到了先皇后尉遲瑜。
尉遲瑜是自北境一路逃到江城的胡姬,那個時間北境動亂,出逃的人不在少數,但跨越一整個大啟跑到江城來的還真沒幾個,尉遲瑜是胡人和中原人的混血,大概是有遠親在大啟,可惜似乎沒有找到。
這兩人之間沒有愛情,沒有相逢後的故事,嘉興帝強/暴了先皇后,令先皇后懷孕,囚於南巡車隊中,直到班師回朝,先皇后誕下一子,難產去世。
寧遠自出生起便很健康,嘉興帝被歡喜沖昏了頭,一直到寧遠五歲時,嘉興帝才發現寧遠的長相有幾分胡人的模樣。
大啟律規定,有異族血統的皇子不可繼位,可嘉興帝只有這麼一個親生兒子,怎麼可能會將自己的帝位拱手於他人,他讓國師給太子批命,說太子若以真實容顏示人會影響國運。
另一點梁番沒有明說,但在場的人除了簡尋都心知肚明,僅用鐵面遮臉不保險,嘉興帝又令能工巧匠打造人/皮面具,自此原身以假臉示人。
說到這裡梁番甚至擠出幾滴鱷魚淚,「陛下在先皇后身死時失聲痛哭,後又善待殿下,許殿下太子之位,陛下真的是將先皇后和殿下放在了心尖上。」
梁番說這話明顯是在拍馬屁,但他在敘述時再怎麼美化嘉興帝的行為,都改變不了這個老男人強/暴逼迫十八歲的先皇后生孩子的噁心行徑,簡直讓人作嘔。
嘉興帝將先皇后和太子放在心尖上?怕不是失望自己失去了一個生育機器,而自己死後終於有血脈相連的人繼承他的帝位。
寧修雲嫌惡地皺眉,胃裡不停翻湧,差點吐出來。
他寒聲問:「那醉風樓又是怎麼回事?醉風樓里那位『雲公子』又是怎麼回事?」
梁番猛然搖頭:「殿下,醉風樓是江家老侯爺最後一次為陛下出謀劃策打造出來的聚寶盆,至於『雲公子』,奴才也只是知道這人和先皇后長得很像,至少有七分相像,他是某個青樓里買來的,母親原是青樓花魁,花魁為了生他難產死了,青樓便把他賣給了醉風樓。」
「奴才不負責醉風樓的具體經營,也是後來他小有名氣才見過他,知道他和先皇后或許有些淵源。」
寧修雲站起身,走到梁番面前,把簡尋那柄長刀拔出,橫在梁番頸側,那吹毛斷髮的兵刃甫一接觸到皮肉立刻見了血。
「先皇后真的死了?屍骨在哪?葬於皇陵?」
寧修雲連聲質問,不僅問懵了梁番,也讓院子裡的其餘三人目露震驚和懷疑。
三人的想法達到了驚人的一致,太子殿下莫非是認為,那雲公子也是先皇后所出!?
「這這這……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先皇后本就沒上過宗室玉蝶,陛下回到國都後也未納妃,奴才也是與國都同僚傳信才知道先皇后過世,殿下饒命——」梁番尖著嗓子連連求饒。
寧修雲盯著梁番扭曲的、涕泗橫流的臉,確認這人沒有說謊。
他送了手裡的刀,扔給邊上的簡尋,然後看著一臉劫後餘生的梁番道:「孤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梁番臉上閃過狂喜,當即跪拜幾次,「但憑殿下差遣!」
寧修雲一甩衣袖,輕笑一聲,那笑意不及眼底,甚至讓人忍不住膽寒,「孤要你帶著一封奏摺,回京復命。」
梁番連連點頭,但半響沒聽到下文,他忍不住抬頭問:「殿下,醉風樓今年的銀錢還未送回國都。」
這話一出,旁邊的沈三嗤笑一聲,裴延也略有些玩味地拋了拋手裡的黑子,簡尋略微皺眉表情慍怒。
東西都到了太子手中,哪還有交出去的道理。
寧修雲說:「什麼銀錢?孤不知道,梁公公也不該知道。」
梁番渾身一抖,「是。」
寧修雲滿意一笑,「你便告訴今上,先皇后的戶籍已見過,醉風樓這種腌臢的地方,孤幫他推了,以免對聖上聲譽有損。」
邊上的裴延摸了摸下巴,心說聲譽這東西估計就快被那封罪己詔折騰沒了,也不知道今上見到之後是個什麼反應。
梁番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太子這話分明就是告訴他,要麼現在死,要麼苟活到國都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