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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3:12:44 作者: 一捧秋涼
可以修雲的聰慧,他會不知道玄青觀是個危險之處嗎?從前那些被發配去的清倌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修雲怎麼可能猜不出端倪。
簡尋眉頭緊鎖,不經意間便想到夜遊江城時,修雲問他,能不能給自己一個了斷。
修雲好像早有死志。
這個念頭一出,簡尋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握住,酸澀異常。
思及此,簡尋已經沒有心思去想自己到底有沒有見過太子,或者說他潛意識裡便告訴自己不能細想,好像過分深究之後,會有超出心理預期的事情發生。
他知道,若非修雲主動告訴他自己的過往,任何自己主動的窺探都是對對方的不尊重。
不管事實為何,他都不能貿然越界。
簡尋抿了抿唇,不想再說這個話題。
敬宣侯一看他的表情心裡就咯噔一聲。
他或許比簡尋都了解他自己,這幅樣子明顯就是想到了什麼,但卻不願意告訴他。
敬宣侯在心中扼腕,至今也想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大侄子,怎麼就在這月余的時間里栽了兩次。
現在他在簡尋這裡估計只能勉強排個第三,前面還有那個心愛之人,第二還有孽緣深重的太子,排第三都得是他仗著對簡尋的養育之恩。
敬宣侯一時間心有戚戚。
簡尋從小就軸得厲害,年幼時說是要棄文從武,愣是和他冷戰絕食三天暈倒在廊下,敬宣侯最終還是妥協了。
敬宣侯幾次問他緣由,簡尋不願說,就這麼和他冷戰了許多年。
敬宣侯一向拿簡尋沒有辦法,他對故友的懷念都轉變成了對無法,只能勸道:「尋兒,不管你和太子多有緣分,朝三暮四,兩邊都不會長久。」
簡尋面色赧然,張了張口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最終沉默片刻,才囁嚅道:「我明白。」
敬宣侯還是發愁,沒想到自己這個半隻腳都入土的人了,還要遇上這麼棘手的事,從前和世家權貴鬥智鬥勇都沒覺得這麼累過。
他思來想去,即便知道太子雄才大略的確是個人物,但還是應該勸勸簡尋:「太子殿下的差事好好辦,能將你愛人的事情辦好之後就抽身吧,若你真想某個一官半職,再去南疆也不遲。」
簡尋眸光閃爍,怎麼聽叔父的這番話怎麼覺得彆扭,他只囫圇應了一聲,便說自己忙著去完成太子殿下的任務,轉身走了。
敬宣侯看著他的背影長嘆一聲,再翻看手裡的宣紙,又覺得時刻
纏繞在身上折磨他的困意都散了幾分。
若是心事全都了結,或許他也有機會好好睡上一覺,希望故友不要覺得他來遲了才是。
*
好像只過了一夜,又或者是幾天,總之江城權貴反應過來的時候,可怕的變故已然接踵而至。
曾經與自己在玄青觀同流合污的那些人,一個個或失蹤或暴斃,消息送到他們手上的時候再想逃跑已經遲了。
御林軍大搖大擺地一連抄了好幾家,有太子御令和裴延的手令在,這群人毫不手軟,他們也是在國都任職過的,抄家這種事實在是輕車熟路。
畢竟嘉興帝雖然不是殘酷不仁的暴君,但這些年來犯錯的高官侯爵也不少,國都也有過多少次腥風血雨的時候。
西山匪患浪費了太多護院,如今的江城世家少有能抵抗得住的,太子秉雷霆之勢而下,速度快得讓這群人沒有時間反應。
住著世家的這一條街,短短半天就幾乎被清掃一空,各處寨子裡哭喊和暴怒聲不絕於耳,但在御林軍腰間御前腰牌和雪亮的槍尖威懾下,慢慢又消了聲息。
認罪者不殺,反抗者就地正法。
各家搜出來的東西都對上了街頭的馬車,圍觀的百姓只敢遠遠看著,悄悄議論。
「這是什麼情況?這幫人犯什麼事了?」
「你還不知道吧,敬宣侯向太子上了陳情書,江城大半世家權貴都參與了玄青觀虐殺一事,所作所為逆天而行,太子震怒,按大啟律,將這些人一一懲辦。」
「聽說了嗎,不少江城失蹤的人都是被玄青觀抓走的,他們在玄青觀中以虐殺的手段做法求財求勢……但最重要的是,這行徑損害大啟國運!太子身為未來儲君,怎可坐視不理!」
「竟是如此!太子殿下果然一心為了大啟,大啟昌盛指日可待。」
……
沈三作為護衛營統領,站在街頭主持大局。
他耳力極佳,輕易便聽清了身後百姓的議論。
此時此刻他不得不第一次佩服起裴延來,這人也不單單是比他多讀了些酸文,在智謀上裴延還算是有兩把刷子。
所謂「玄青觀虐殺有損大啟國運」便是裴延提出來的,單以大啟律,玄青觀的那本帳冊只能判留下姓名的人梟首示眾,但這些人用殘酷不仁的手段斂財,許多從前的舊事已經沒辦法找到證據,但這些賊人怎麼能輕易放過。
數罪並罰,外加一條損傷國運,才造成了今日江城世家各個被抄家流放的盛景。
而「損傷國運」還有另一條好處,便是太子已將江城之事先斬後奏,等關於江城的事情寫成奏摺上表今上,太子也師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