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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3:12:44 作者: 一捧秋涼
他坐在石凳上休息,頭頂突然傳來了翅膀拍打的聲音,抬頭一看,藍羽鴿子拍打著翅膀向他俯衝過來。
那尖尖的鳥喙似乎對準了他的臉。
簡尋疑惑地一抬手,小孔雀便條件反射地落在他的臂彎處。
然而落下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鍥而不捨地「噠噠」地爬到簡尋肩膀,狠啄了幾下簡尋垂落下來的發尾。
簡尋:「?」
這小傢伙怎麼看著像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但簡尋已經沒有那個心思思考這種小事了,他更焦急得想看到修雲給他的回信。
他抬手把鴿子引下來,從爪子邊的信筒里拿出了裡面放著的信函,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簡尋才發現這個信筒似乎被更換過了,比從前那個大了一倍多。
這封信函與以往那短短一張絹紙不同,上好的宣紙被整個摺疊,捲成一個圓筒,簡尋往外拿的時候都有些困難。
他呼吸略微加快,忙不迭把宣紙打開,修雲熟悉的字跡張開在眼前。
「展信佳。」
「今日月色甚美,墨染銀霞,落筆卻生溫。」
簡尋瀏覽著信函的內容,面色逐漸柔和下來,修雲在信中絮絮叨叨地說了些到蓉城的見聞,說自己要多留些時日,說今日吃了什麼零嘴,說見到了什麼景色,說聽到了些什麼傳聞,那人寫時似乎沒有仔細斟酌落筆,只隨手寫著。
家長里短,都是些尋常事,但修雲把這些落在紙上和簡尋娓娓道來。
沒有讓人肉麻的情話,卻像是一團棉絮塞進了簡尋的心房中,那數日中的思念都被短暫遏制。
「我知簡郎不善言辭,我無他求,只想知道簡郎近來過得可好。」
「讓小孔雀多來見見我吧。」
看到結尾這句,簡尋臉一紅,總覺得自己有些本末倒置了。
最開始時他想著飛鴿傳書就是為了多了解修雲的近況,可他每次回信時躊躇猶豫,不知道怎麼寫才能表達自己的一腔思念,又怕寫得亂七八糟讓修雲厭煩。
最終只留下寥寥幾個字。
修雲尋常而平淡的講述好像一個小鉤子,讓簡尋心尖泛癢,他想把自己這些時日在江城摸爬滾打的細節都說給修雲聽。
就像他們從未分開過一樣。
他羞愧難當,把信函收到懷中,緊貼著心口處,抱著小孔雀就找紙筆去了。
*
偏院裡一片歲月靜好,整個臨時太子府卻好像在無聲中醞釀著一場風暴。
裴延暈暈乎乎地出了臨時太子府的大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對太子如此敷衍的道謝十分受虐。
他表情一瞬間變得十分奇怪,有訝異也有愉悅,像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還有這種奇怪的受虐傾向,而太子總算肯對他鬆口,甚至稍稍低頭。
但越是這樣,裴延越明白,自己已然在這場與太子的博弈中落了下風,但奇異的是,他並不覺得有多憤怒。
他把玩著摺扇拾級而下,就見江行松形色匆匆地趕來,臉上一片冷汗,手裡好像拿著什麼書卷一樣的東西。
兩人迎面撞上,江行松還記得裴延家世顯赫,竟然腳步急停,和裴延寒暄了幾句。
「許久不見裴公子,裴三公子風采如舊,有裴相當年之風。」江行松對著裴延略一頷首。
裴延一挑眉,竟不知道江行松還和裴相有過一面之緣。
也是,當年他那個便宜爹曾經伴駕隨行,與嘉興帝南巡的車隊一道來過江城。
那也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江行松那時候還很年輕,江家老侯爺尚未過世,能見到當時已經是嘉興帝心腹的裴延親爹也是有可能的。
但江行松為何突然在這時提起此事呢?是在這時拉攏裴延?
裴三公子微微一笑,應道:「侯爺謬讚,不知道今日來此是為了……」
裴延語帶試探,他看江行松這幅模樣,明顯是惹了什麼事,就是不知道這事和太子有什麼關系了。
江行松面色一僵,說:「殿下傳召,大抵是有事商量,裴三公子與殿下情誼深厚,日後還希望能在殿下面前替我江家美言幾句。」
「那是自然。」怎麼可能。
裴延嘴上答應,心裡卻一口回絕。
太子已經磨刀霍霍對準以江家為首的一干江城世家,若是他此時求情,豈不是浪費了自己好不容易和太子建立起來的友好關系?
「侯爺快去吧,別讓殿下等急了。」裴延一臉假笑。
江行松點頭應是,三步並兩步進了臨時太子府中。
裴延站在原地看著江行松的背影,目露沉思。
他身邊的少年隨侍已經迎了上來,準備迎裴延上馬車。
裴延沒急著走,輕聲問他:「江家近日有什麼異動?」
少年隨侍一愣,想了想,說:「陳將軍回來之後說,太子派人往江家送了些東西,似乎是江家的罪證。」
裴延眨了眨眼,有些猶豫,很想轉頭再回去。
太子府今日必然有熱鬧,他還真的想留下來看看。
但他估計進不了正堂,只能有些無奈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