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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3:12:44 作者: 一捧秋涼
簡尋……簡尋不敢動。
他何德何能受得起太子親自照料,渾身都不自在,好像有一萬隻螞蟻在爬。
那巾帕放在額頭上也不是,拿下來也不是。
他想說自己沒那麼弱氣,但這樣說又怕辜負了太子殿下一番好意。
簡尋體熱逐漸退了,神智也更清醒些,尷尬得也更明顯,沒話找話:「殿下,傅景……」
寧修雲原本勾著的唇緩慢拉直,他冷淡地說:「中的毒解了,匕首刺得不深,不會有大礙。」
要不是傅景中了圈套,簡尋也不會今天躺在榻上,可這小沒良心的,一醒就是問傅景如何如何。
寧修雲的負面情緒向來是內斂的,他不想展露給外人時便會收得極好,簡尋這種粗枝大葉的人就更不會發覺了。
簡尋卻是一向看不懂臉色,想到自己和傅景都給太子添了麻煩,歉意道:「是屬下做事不夠周到,給殿下添麻煩了,傅景也是一時心善,還望殿下不要怪罪。」
他沒問太子是如何知道他們遇險的。
簡尋一直都不相信太子會直接放權給他,有人在身後盯著才更讓他放心。
寧修云:「……」
「呵。頂嘴?你帶人離開之前,孤說了什麼?」
簡尋眉心擰成「川」字,心知是自己的不是,他慚愧道:「解救百姓,保全自身。」
寧修雲本想說些刻薄的話,但轉頭一看簡尋臉上愧疚的表情,心裡那點惱火全都倏忽間消了個乾淨。
「再有下次,治你忤逆之罪。」
這話說完寧修雲又覺得就這麼放過簡尋不便宜他了,知道他關心好友的安危,便把讓他在離開之前都在自己的營帳呆著。
想跑去看傅景,門都沒有。
於是,簡尋被迫又和太子同住了一晚上。
這次他身上有傷,沒辦法半夜偷偷溜出去,想和太子換床榻到另一張簡陋的臨時床榻上睡,又被太子以他身體沒好全為由拒絕了。
簡尋越躺越清醒,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身體好像在他的主觀期盼下好得更快了,幸好章太醫給他配的藥方里有助眠的成分,這才讓他在後半夜勉強入睡。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簡尋已經完全退了高熱,能下床走動,太子不知所蹤,他於是偷溜去別的營帳看傷員。
還沒掀開帘子便聽到傅景在裡面鬼哭狼嚎:「疼疼疼——章先生手下留情啊——」
簡尋:「?」
他一掀帘子,便看到傅景躺在床上發出殺豬一般的叫聲,章太醫正在給他的傷口換藥,下手一點都沒因為這求饒聲而放輕些。
那個被他救過的少年坐在另一張榻上,一臉的沒眼看。
傅公子自認是個文弱書生,只需要長袖善舞獲取情報便可,哪裡想到自己還有重傷差點丟掉性命的時候。
這還是他第一次傷得這麼重,簡直丟了半條命。
章太醫一臉唏噓:「男子漢頂天立地,哪有你這麼嬌氣的。」
他把手下的紗布一抽緊,傅景立刻吐魂。
朦朧間看到簡尋從外面走進來,他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簡尋你也沒事?太子殿下在何處,我要去謝恩。」
簡尋想起昨日太子殿下似乎對傅景有些不滿,他糾結道:「你暫時還是別去了。」
真怕你死護衛營手上。
*
河岸邊,寧修雲站在湍急的水流旁,他摸了摸懷裡小孔雀的羽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覺得頰側有些刺痛,伸手一觸,放下來時居然沾著點血。
臉上的面具並不沉重,也明明沒有戴多久,但少了原來那層人/皮面具的遮擋,邊緣直接磕到皮膚,短短一段時間就勒出一道血痕。
其實就算是這東西打磨得再好,畢竟是體外之物,和皮肉接觸難免會受傷,可惜這東西不得不戴著。
他正想著如何把那所謂的國師批命除去,身後沈三走了過來,掩飾不住喜意:「殿下,供狀和證物均已送到江行鬆手上,江行松立刻上了拜帖,等待殿下召見。」
「很好。回城吧。」寧修雲吩咐道。
讓他看看江行松到底準備拿什麼東西來洗脫江家謀逆的罪名。
第56章
匪徒盡誅,西山中的血腥氣尚未散盡,回城的馬車穿過河邊泥濘的土路,一路向江城進發。
沈三為太子殿下駕馬,路過那鮮血潑灑的野林子,還看到有人在做善後工作,一具具屍體草蓆一裹,堆到推車上拉回城內,他忍不住唏噓:「殿下,屬下有去打探過,不管是守軍營還是各個世家派出的剿匪隊伍幾乎都折損了大半,元氣大傷,這可還要多謝江行松在背後謀劃。」
寧修雲坐在馬車中打磨菩提子,聽到他的話忍不住輕哼一聲:「江家失了韓林這枚棋子,江成和又在牢獄之中,江行松自然會急著扳回一城,這一次行不通,待會兒見了我估計會想要全部找補回來。」
沈三嘲諷道:「江行松想得倒美,有供狀在手,他根本百口莫辯,江家還是等著認栽吧。」
寧修雲將菩提上的粉塵吹掉,放在手里把玩,心說江行松說不定真的會有,在原書中能鉗制太子,甚至讓原身這個不太聰明的人和心腹裴延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