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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3:12:44 作者: 一捧秋涼
簡尋自然認識修雲的字跡,鐵畫銀鉤,和太子那種豪邁之感截然不同。
他用手摩挲著信紙,只覺得心中一片暖意。
簡尋從懷裡取出一張寫好的絹紙,塞到小孔雀的信匣中。
上面只寫了「想你」兩個字,為了確保隨時能收到小孔雀,他把這東西一直帶在身上。
小孔雀似乎察覺到他放好了信,振翅欲要飛走,卻被簡尋一把摁住了。
「咕咕?」
簡尋面色嚴肅,他有些後悔了,第一次與修雲飛鴿傳書,怎麼能只寫這麼簡陋的語句。
他須得好好斟酌才是。
於是丟下筆墨許多年的簡公子,又開始在院子裡奮筆疾書。
*
子時一刻,臨時太子府書房。
沈七帶著幾位護衛疾步進了門,在桌前單膝跪地,語氣沉穩:「殿下,幸不辱命,事情已經辦妥了。」
寧修雲並未應答,他目光幽深地看著桌面上的一份公文。
只見上面寫著:【韓林,祖籍蓉城繁蕪縣,江城駐軍守將,欺行霸市,收受賄款、主導貪墨……於玄青觀一案中親手殺死十一人,手段殘忍血腥,三人被分屍……十惡不赦,其罪當誅。】
這是一份寫著韓林罪狀的公文,除卻玄青觀帳冊上記載的血案,還有不少護衛營挖出來的陳年舊事,最終由管茂實整合,留作記檔。
「其他的呢?已經準備好了嗎?」寧修雲冷聲問。
沈七道:「管大人正在一一核對,很快便能整理完畢,殿下放心。」
與此同時的韓府,小廝在院子裡煮著湯藥,身後的屋子裡燈光大亮,他的身形映在地上倒出一片影子。
他一邊揮著手裡的蒲扇,看著裊裊青煙逐漸升起,一邊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這到底是什麼怪藥,非得熬上一天一宿。」小廝嘀嘀咕咕打著瞌睡,然而一直等了許久,身後屋子裡本該熄滅的油燈卻一直點著。
他心覺奇怪,便起身準備替主子把油燈熄了。
然而一推門,鼻尖卻有一股血腥味傳來。
小廝腳下猛地一頓,顫顫巍巍地抬頭。
只見屋內牆上,一個男人被幾把短刀刺穿四肢和頭顱,硬生生宛如掛飾一般被釘在了那裡,鮮血順著牆壁往下流,低落在地,發出「滴答」的響聲。
「殺人了——」
次日一早,一條消息迅速傳遍大街小巷,如同一道驚雷頓時將江城徹底從沉睡中喚醒。
江城駐軍守將韓林,於昨日子時在家中被殺。
第38章
白日裡的敬宣侯府向來大門緊閉,謝絕一切叨擾,然而今天門房破天荒地給一位客人開了門。
傅如深腳步匆匆地走近敬宣侯府,心神劇震,自半刻鐘之前聽說了韓林的死訊之後,他再也沒辦法安然坐在郡守府里批覆公文。
敬宣侯身中奇毒,十幾年如一日地被病痛糾纏,若非萬不得已,傅如深不願他太過勞心勞力。
但今日不同。
江城守將韓林死了。
韓林竟然死了。
傅如深急得差點把自己的山羊鬍薅禿。
他在侍從的引導下進了正院,卻見敬宣侯的房門緊閉,顯然是沒到清醒的時候。
無法,只能等了。
現在叫他回去批覆公文,他也沒那個心情。
傅如深背著手在院中走來走去,唉聲嘆氣,百思不得其解。
韓林能做一城守將,自然也是有些能力的,這人在武藝上小有所成,調兵遣將上也算略通。
雖說韓林有七八年沒上戰場拼殺過,但至少一身武藝還在,即便生疏也不容小覷。
誰能在深夜潛入韓林家中,無聲無息地要了他的命?
傅如深腦中閃過幾個身影。
韓林手掌江城兵權,背靠江家,的確勢大,可江城並不只有江家。
韓林的兩個副將依靠的就是江城其他世家,若說這些人想取而代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畢竟如今太子就在江城,只要能在太子面前露了臉,這位殿下往國都去一封調任書,一城守將的位子豈不是唾手可得。
傅如深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但他也發現了另一件棘手的事。
他會如此想是因為確信自己沒能力、也確實沒做這件事。
但江家會這麼想嗎?畢竟明面上除了兩位副將,他的學生簡尋得到太子青睞,也是守將之位的有力競爭者。
再者,江成和如今還在牢獄之中,傅如深正磨刀霍霍,在這種情況下,江家把這筆債記到他頭上的可能性更大。
「唉!」傅如深長嘆一聲,視線頻頻落向敬宣侯的房門。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他如今連個能商量事的人都沒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唉聲嘆氣進了敬宣侯的夢中打擾,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房門自己打開了。
敬宣侯面色蒼白,困意難掩,頭髮散亂未梳,只著一件里衣便推開了門,陽光一瞬間傾瀉到身上,他下意識向後退了一小步,被晃了眼睛。
傅如深卻眼前一亮,疾步上前:「出事了。」
「猜到了。」敬宣侯攏了攏衣服,道:「你那嘆氣聲都快震天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