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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3:12:44 作者: 一捧秋涼
他連忙從桌案後走出,在寧修雲面前行了個標準的稽首拜禮。
寧修雲想著昨日傅如深步步相逼,便也坦然受之,等傅如深拜完才讓他起身。
「臣不知殿下今日會來此,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傅如深恭敬道。
寧修雲一擺手,說:「免了你那些繁文縟節,孤今日前來,只不過是想看看江城郡守府是什麼樣子。」
「殿下如今看到了,江城雖然賦稅眾多,但郡守一職俸祿都有定數,臣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在這郡守府上也就沒多費心思,左不過是個辦公的地方。」他說著從主位的台上走下來,迎著寧修雲上前,把那把不知道修補了多少次的椅子讓了出來。
寧修雲側眸看他一眼,並未推辭,到主位的椅子上坐下,低頭一看,就見桌面上放著的書卷,字字句句都是對江成和的控告。
每一條下面記錄著時間和報案之人,時間間隔或長或短,筆跡如一,應該都是傅如深自己寫的。
看來傅如深早不是第一次接到關於江成和的訴狀了,只是曾經總是因為各種緣由,無法將之問罪。
寧修雲翻看了幾頁,詢問道:「傅大人可是覺得這案子棘手?」
傅如深候在堂下,見太子如此問,他猶豫片刻,答道:「若是江成和蔑視皇室一案,不難,證據確鑿,按律法走流程便是了。但若是江成和過往的罪行,難辦。江成和行事一向是江家小輩里最為縝密的一個,在給自己的罪行掃尾上,很有天賦,微臣努力多年,收效甚微。」
寧修雲說:「歸根結底,傅大人是對這差事沒有自信?」
他看著上面的訴狀,底下還標著沒能給江成和定罪的原因。
小部分是因為缺少罪證,大部分則是當事人放棄了訴狀。
有錢能使鬼推磨,江家更是貫用權錢收買人心,一小箱金屬疙瘩,便能比得上如此沉重的一條人命。
傅如深怎會要真的問斬江成和會有多困難,江行松必然會為了保自己長子一名多方斡旋,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從設計將木匠引至太子面前時,他就做好了和江家死磕的準備。
於是他道:「微臣定會竭盡全力。」
寧修雲將翻開的書卷合上,隨口道:「既然沒有自信,那便不急著斷案,按照大啟律法,既然是和侯爵之家有關的案子,多斟酌些時日也是有的。」
傅如深頓時詫異地抬眸。
太子的意思是希望他將江成和的案子拖延一段時間?
可拖得越久,留給江行松的時間就越多,到時候懲辦江成和只會難上加難。
傅如深心中疑竇叢生,似乎是看懂了他的困惑,主位上的太子輕笑一聲,站起身,無可無不可地說:「孤也只是給傅大人一些建議,至於到底要如何斷案,傅大人還是自己斟酌。」
傅如深:「微臣明白。」
寧修雲把玩著摺扇,離開那三尺明台,便要向著門外走去。
「傅大人的郡守府孤看過了,中書令會如實在記檔中寫明,傅大人不必擔心。」
「謝殿下。」傅如深抬步恭敬地走在太子身後,準備親自將人送出郡守府,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件事來,便開口道:「微臣還有一事要稟明殿下。」
寧修雲腳步一頓:「說。」
「按照江城慣例,幾日後會有在城外舉行圍獵,這事情是江家老侯爺在時牽頭,這麼多年一直維持了下來,如今江家出了亂子,恐怕無心圍獵之事,依照殿下的意思,該如何是好?」傅如深問道。
圍獵?
寧修雲眯了眯眸子。
圍獵這種事放在江城,左不過就是各家的護院、郡守府的守衛,以及駐軍營的小將們一起,在彼此面前展現武力的時候。
比起友好地切磋武藝,這更像是一種威懾。
他可早就知道江城的駐軍營里都是些什麼酒囊飯袋,相必從前的圍獵也是各家的護院大放異彩吧?
既然如此,寧修雲正好藉此機會,談談江城各家的底。
寧修雲道:「那邊交給傅大人操辦,隨意些便可,孤會帶人親自參加,對駐軍營的巡視便也放在那日吧。」
「屬下明白。」傅如深應道。
傅如深將太子送出了郡守府,看著那架不起眼的馬車緩緩脫離視野,他在郡守府門前佇立片刻,招來身邊的侍衛,吩咐道:「去敬宣侯府通傳一聲,晚些我要前去拜訪。」
*
太子這次出門只帶了沈三一個,沈統領一聽說圍獵的事立刻激動不已,想著自己這次總算能活動活動筋骨。
跟在裴三身邊這些時日,沈統領都閒得快發霉了,總覺得渾身的骨頭都生鏽了。
他一邊駕車一邊問:「公子,這圍獵,屬下是不是也能跟著玩玩?」
寧修雲笑道:「沈七教給你的偽裝之法已經學會了?」
沈三頓時表情一跨,囁嚅道:「屬下愚笨……但也學了個七七八八了!再過些時日,一定能出師!」
「孤知道了,倒時候記得避著些人。」寧修雲說。
「得嘞!」沈三愉悅地應了一聲,坐在座位上嘚瑟地抖起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