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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3:12:44 作者: 一捧秋涼
這等做派,已經和剛出國都時唯唯諾諾的太子全然是兩個人了。
方才為江家求情的官員們臉都綠了,惶惶不安,不知道太子手中是不是也有自己的把柄,又會在何時拿出來以做要挾。
直到江成和撞得頭破血流,太子才大發慈悲地開口:「好了。」
「江小公子的罪責無從抵賴,但下毒之事確有蹊蹺……」
寧修雲說著,摸了摸下巴,視線和跪著裴延相接,見對方目光幽深,他一勾唇,問道:「裴卿覺得,今日之事是否該徹查下去?」
裴延的表情並不意外,他開口道:「臣斗膽,想問問是什麼毒藥?」
寧修雲側眸看了一眼試毒的沈七十一,對方立刻會意,開口道:「是些尋常的毒類菌子,摻在了殿下的膳食中。」
裴延表情瞭然,說:「即是如此,便也有可能是做菜的廚子不小心摻了毒菇進去,畢竟殿下的膳食肯定是單獨做的,其他人的菜品之中沒有毒菇也算正常。不過江家辦事如此不小心,的確該嚴懲。」
「至於江公子對皇室大不敬,按律法處置便是。」
裴延一番話,既給了江家託詞、給江家留了面子,又能讓太子出氣,發落了江成和。
寧修雲略微點頭,似乎很滿意裴延的建議,說:「裴卿所言甚是,傅大人,孤若把事情交給你,你可願意受累?」
傅如深驟然被點名,起身行禮道:「身為江城郡守,臣責無旁貸。」
江行松原本因裴延一席話面色稍有緩和,此時見太子欲要把江家交給傅如深發落,表情又扭曲起來。
這不是把江家往死對頭手底下送嗎?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事情要塵埃落定之時,太子卻突然話鋒一轉,看向身側的簡尋,再問:「簡卿以為如何?孤是該治江家的罪,還是該徹查下去,換清白者一個公道?」
簡尋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他插言的餘地,但他旁觀了全程,心知下毒一事大概不是江家所為,若事情到此為止,江家就會落到傅如深手裡聽候發落。
但,兇手行事如此隱秘,未必會被江家發現,江家在找不到元兇的情況下,說不定就會順著裴延的話頭,隨便拎出個倒霉的廚子頂包。
到時候只會多一個人蒙冤。
最終簡尋走到太子面前見禮,表情認真地說:「屬下以為,還是該徹查此事,不能使清白者蒙冤。」
寧修雲看著簡尋澄澈的目光,滿意地哼笑一聲:「好,還是簡卿最了解孤的心意,那此事便交給你去辦。帶上幾個護衛,立刻追查元兇,事情了結之前,諸位便留在侯爺府中等候吧。」
「屬下領命!」簡尋頷首,帶著幾位熟識的護衛離開了正院。
餘下的人被護衛們封鎖在正院內,有苦不能出。
寧修雲施施然從主位上起身,帶著沈七和幾名侍衛,又點了傅家父子的名,準備移步正堂。
院子裡人多眼雜,一入夜蚊蟲多,秋風吹得人心裡發寒,寧修雲可不想留在露天環境裡受凍。
他剛一起身,裴延就像塊狗皮膏藥似的跟了上來,好像從太子消失的尾音里硬生生聽出了「裴延」兩個字。
這人臉上一片坦然之色,絲毫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尷尬,跟在寧修雲身後便走。
寧修雲斜睨他一眼,終究沒有說出制止的話來。
但身後人多眼雜,眾目睽睽之下,寧修雲必須要給裴延三分薄面。
南巡車隊那麼多隨行官員里,大半都偏向於裴延,而非忠心於太子。
而因為他方才顯露的些許鋒芒,這些官員對他的牴觸情緒只會更深。
寧修雲走在前面,裴延掠過沈七,走到了他的另一側,出了正院步入正堂,寧修雲走向主位的椅子,就聽裴延在身後慢悠悠地開口道:「殿下明知道不該如此鋒芒畢露,卻一入江城就打算懲辦江城最大的世家,這一步未免邁得太大了。」
「南巡車隊裡只有一隊御林軍,再加上您的親衛,這些兵力甚至比不上江城駐軍的一點零頭,對這些地頭蛇,若是壓得狠了,難免會有人想魚死網破。殿下對此心知肚明,卻因為區區一個護衛動搖判斷,臣實在不甚明白,還請殿下解惑。」
裴延嘴上說著困惑,面上卻帶著些嘲意:「殿下出去雲遊多日,不惜讓臣纏綿病榻,就找到了這麼個愚昧的新人在身邊?」
寧修雲在主位上坐下,看著俯身行禮的裴延,他一勾唇,語氣森寒:「裴延,跪下。」
先不管裴延這一席話是否有道理,單是結尾這句,寧修雲現在就想把這人扔到身旁護衛的刀下。
他寧修雲的人,什麼時候輪到裴延來評頭論足了?
第32章
被太子冷漠的目光盯著,裴延面不改色,一撩衣擺,安然跪了下去,看似謙恭,卻對太子的怒火視而不見,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殿下息怒。」
裴延不再言語,眉目冷淡下來,似乎對規勸太子一事再無興趣。
這副模樣才是裴延慣有的,原身太子與裴延之間,一直是這樣的相處模式,裴延只提點一二,聽與不聽,結果為何他都不關心。
只不過原身認為裴延有大才,對裴延的想法向來是聽之任之,完全沒有自己的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