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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3:12:44 作者: 一捧秋涼
他回身進屋,餘下兩人井井有條地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沈三去取朝食,沈七進到屋子裡將寧修雲的所有物品打包裝箱。
然而甫一進裡間,她一眼就瞅見了窗邊站著的那隻鴿子。
一隻漂亮又機警的藍鴿,腳腕上還綁著小竹筒,一眼就能看出是只信鴿。
「公子,這只鴿子,也要帶走嗎?」沈七斟酌地詢問,估摸著這鴿子應該是太子殿下和蕭公子今早從南山那邊帶回來的。
蕭公子武功太高,昨夜又是沈統領跟著,沈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有一種自己追著看的話本子突然少了一節的憋屈感。
寧修雲說:「帶著,記著給它準備最好的飼料,讓人帶它往湘城的方向走一圈,認認路再回來,日後傳信別跑錯了方向。」
小孔雀若是傳信時連江城都不出,簡尋便很容易會發現問題,既然『雲公子』要走,那必然要走個徹底才行。
沈七點頭應是,繼續收拾東西去了。
沈三帶著朝食回來,放在桌上,寧修雲站在桌邊瞥了一眼,沒什麼吃飯的欲望,但這具身體實在弱氣,只通宵了一次便精神不濟,不進食他懷疑自己會在回車隊之前先倒下。
寧修雲簡單用了些飯食,便放下了碗筷,就好像那些大廚精心烹飪過的珍饈實際上是穿腸毒藥一般。
沈三一邊感嘆一邊收東西,一時間屋子裡就只剩下寧修雲一個閒人。
這兩人都不敢抬頭看他,寧修雲便肆無忌憚地站在妝檯的銅鏡前,輕輕扯開了衣領,之間那薄薄的一層布料下,白皙的皮膚上是一圈泛紅的痕跡。
寧修雲摸了摸鎖骨處的咬痕,想起那人臨走時被他調笑的話語招惹。
「你繼續做下去,外面的就知道我在偷人了。」
「那就讓他知道。」
簡尋氣惱地在他身上留了個印記,湊了過來卻沒忍心下死手,因此傷口處只顯曖昧不見猙獰。
寧修雲盯著欣賞了一會兒,不由得失笑。
小孔雀恰好在此時飛到了妝檯上,在桌面上踱步。
寧修雲朝它一抬胳膊,藍鴿便仰著小腦袋站到了他腕間的衣料上。
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它的腦袋瓜。
他噗嗤一笑,道:「你可比他沉穩多了。」
寧修雲和小孔雀玩了一會兒,沈七已經手腳麻利地把東西收拾好了,招呼幾個同僚把箱子抬走,他就已經到了要和這里說再見的時候。
寧修雲站在雅間門口,長久地注視著這一小片天地,離開這里便是脫離了「雲公子」的身份,作為太子寧遠,他和簡尋唯一的瓜葛,便是幾個月後被對方一刀割喉。
他鎖骨處的傷痕好像在隱隱發燙,知道下一次,橫在這里的將是冰冷的刀刃。
寧修雲很期待,卻說不準是期待奔赴死亡更多,還是期待久別重逢更甚。
小孔雀站在他肩上,爪子勾著布料發出窸窣的摩擦聲,他仿若未覺。
長久的寂靜,直到沈三忐忑地開口詢問:「公子?」
寧修雲深深地回望一眼,沉默片刻,最終回答道:「走吧。」
*
回歸車隊的事很順利,沈三和管茂實都算是有能力的,把一切都替修雲安排妥當。
管茂實早早以巡撫的名義,用太子施壓,讓醉風樓勉強放棄了追究雲公子的去向,隨後向外散播雲公子急症去世的消息,最後派了一輛馬車出城,偽裝成暗中送雲公子金蟬脫殼的樣子。
想必從今日往後,江城關於這位身死的醉風樓頭牌,消息只會越傳越少,最後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
而車隊那邊就更好搞定了,有護衛營的人協同幫忙,寧修雲順利地和沈五交換了身份。
車隊停駐地點附近的森林裡,再度將那層疊的面具覆在臉上,寧修雲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反倒是面前的沈五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看得寧修雲嘴裡忍不住溢出了一聲冷笑。
他換回了一身玄色蟒袍,人/皮面具和皮膚貼合得嚴絲合縫,上半張臉再附上一副鐵面,整個人顯得神秘又威嚴。
身份的更換也讓身邊的護衛們面色肅然起來,連平時最喜嬉鬧的沈七都格外收斂,附身為太子殿下整理衣衫。
這套蟒袍帶著大啟皇室獨有的華貴和繁瑣,和在醉風樓穿得那些單薄衣衫不同,寧修雲自己是打理不來的。
他站在那裡等著沈七將他當成衣架子似的調整衣袍,視線百無聊賴地落到了沈五頭上。
沈五長相普通,沉默寡言,若是不主動開口,鮮少有人會知道這麼個
不起眼的人身上卻有著一手擬聲的絕活。
寧修雲在發現他之後,還真的考慮過乾脆讓沈五一直當這個太子算了。
可惜沈五的心理素質實在一般,遇上車隊裡裴延那種人精,幾句話就要露餡,寧修雲才歇了這個心思。
他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這個下屬,卻發覺對方表面上恭敬地垂眼,餘光里似乎一直在打量正在忙碌的沈七。
寧修雲眯了眯眸子,聯想到沈七也略懂擬聲的技巧,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