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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3:12:44 作者: 一捧秋涼
敬宣侯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說:「管茂實此人,和傳聞中的並不相同,恐怕這一出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藏在後面的恐怕還有其他布置。」
簡尋回憶了今夜在醉風樓的見聞,對自家叔父的判斷持懷疑態度。
他面露糾結,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的經歷向敬宣侯和盤托出。
而除此之外,簡尋也的確不想和皇室、和朝堂有任何瓜葛,從簡家寞落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做過這樣的決定。
敬宣侯提出的方法或許可行,卻是
踩在了簡尋的底線上。
敬宣侯看他的神色,知道是他心結難消,勸慰道:「我知你不願與天家有牽扯,不在乎功名利祿,但你若真想和醉風樓要人,太子將是你唯一的機會。如果能得到太子的幫助,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
簡尋攥緊了拳頭,冷聲說:「天家之人怎會看上我這種無名小卒,比起去討好太子,我不如去南疆兵營。」
簡尋一想到自己要在皇室面前伏低做小,就沒由來一股子噁心的感覺,他也不覺得以自己的性子,能受到皇室賞識。
與其在太子身邊諂媚,簡尋更想上陣殺敵,至少如今在南疆掌權的當朝五皇子,是個只看軍功不認人情的鐵面閻王。
而當朝太子是嘉興帝嫡出,眾所周知的平庸,連敬宣侯都認可的平庸,說明太子是真的一點都沒有藏拙。
然而敬宣侯卻搖了搖頭,一臉篤定地說:「即便你一路受封成為我祖父那樣的鎮國大將軍,也未必能讓醉風樓鬆口放人。」
「而太子身邊的心腹,除了巡撫管茂實,還有一位伴讀,可在武將方面並無可用之人。到時我會聯繫傅大人,向太子舉薦你。」
簡尋知道自己的叔父就算足不出戶,也能將大啟的局勢推測出十之八九。
當年五皇子被貶來南疆,所有人都覺得五皇子無緣皇位,可誰又能想到,短短几年,五皇子就把握了南疆兵權,如日中天,如今也是皇位繼承的有力競爭者。
敬宣侯甚至在五皇子還未抵達南疆之時,就已經預料到了如今的局面。
是以簡尋對敬宣侯的推算非常信服。
但信服歸信服,該抗拒的還抗拒,簡尋過不了心裡那道坎。
敬宣侯看得出簡尋心裡糾結,他輕聲說:「皇室……寧家,也未必所有人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父親當年的事,即便是我也想不出萬全之策,何況是個本就不聰明的……」新帝。
這話說到末尾,他猛地停了下來,似乎陡然發覺自己的話有幾分大逆不道。
但他面上也並無惶恐敬畏之色,仿佛如今的天家皇室也不是什麼值得讓他尊重的人。
若說對皇室的厭惡,敬宣侯本人比起簡尋只多不少,但如今侯府的情況,沒有辦法再給簡尋另一條路選擇。
他壓下心底那些驟然翻上來的情緒,詢問道:「只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簡尋咬牙切齒,不情不願,但修雲穿著喜服的身影在他腦海里頻繁閃過,他說:「……去。」
*
寧修雲哪裡知道簡尋那邊已經把進度條推到談婚論嫁了,他和簡尋分別之後安穩睡下,卻在第二天傍晚收到了沈三的噩耗。
桌邊,寧修雲把湯匙往碗裡一扔,似笑非笑地抬頭看沈三,問:「你說什麼?」
沈三心裡直打鼓,現實已經不允許他退縮了,他說:「最多三日,車隊就要入江城,郡守傅大人似乎已經派人前去接應了。」
——南巡車隊在某位裴姓伴讀的要求下,最近幾日加緊趕路,不日便要抵達江城。
寧修雲的自由生活大概也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時間。
他的心情頓時一落千丈,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寒:「我怎麼不知道,裴延已經成了護衛營的第二個主子?」
沈三倒吸一口涼氣,抓緊時間為自己的下屬開脫,爭取把這口大鍋打包扣到裴延頭上:「是裴公子說自己突發急症,需要入城尋醫問藥,幾次推脫,裴公子卻執意要面見太子陳情,沈五害怕暴露,便立刻答應了。」
寧修雲抬眼看他,嗤笑一聲,說:「害怕暴露?怕不是已經暴露了。裴延這個人,你比我更清楚他有多聰明。」
裴延是太子伴讀,算起來是車隊裡與太子關係最為親近的人,而為了這份親近,修雲可是好好照顧了一下這位伴讀。
「他身體倒是比管茂實強健得多,被毒病了半月有餘就恢復如初了,還能這般折騰。」
沈三眼角一抽,心說這還是自己辦事不利。
太子決定金蟬脫殼之後,為了防止事情過早暴露,直接囑咐護衛營里習慣用毒的,把裴延毒倒了。
沈三當時剛剛走馬上任,還沒摸清楚太子的脾性,但早就知道裴延是太子的心腹,想著留個人情,就讓領了任務的護衛下手輕點。
原本裴延得躺一個月,這一下手輕了,半個多月就能起來作妖了。
修雲在沈三不自然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許端倪,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責罰毫無意義,只會讓沈三心懷芥蒂。
修雲暫時還不想失去這個得力下屬。
他用手敲了敲桌面,心情逐漸平靜下來,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反倒是沈三自己良心不安,戰戰兢兢地問:「屬下是不是該安排一下回車隊的事宜?還有蕭公子那邊,殿下打算什麼時候和他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