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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3:12:44 作者: 一捧秋涼
甚至應該發放給傷兵和犧牲兵卒家屬的撫恤金,一個子兒都沒見到。
江城人人都知道傅大人愛民如子,便真的有人將希望寄托在了江城的這位父母官身上。
今年年初,一眾傷兵家屬將這一狀告到了郡守這裡。
傅大人雖然知道其中貓膩,但在大啟,一城的統領除了郡守還有守軍將領。兩者一文一武相互肘制,郡守占了能和朝廷溝通告狀的優勢,而守軍將領則將一城的兵力掌握在手中,各有側重。
傅大人手下實在無可用之人,只能把自己尚未及冠的兩位子侄拎進了龍潭虎穴。
而好不容易待到了發糧餉的這一天,兩人卻暫時沒能抓到駐軍營的把柄。
駐軍營上層相互勾結在一起,原本的兵營主簿忌憚兩人,知道他們和郡守的關係,怎麼會輕易將重要的帳冊交到兩人手裡。
是以兩人沒辦法接觸到核心帳冊,只能拿著看著光鮮,沒有絲毫問題的假帳去郡守府交差。
簡尋在傅景對面坐下,沉吟一聲,說:「駐軍營里除我們之外,還有4位主簿,一一抓來審問,總能問出些東西。」
傅景抬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讓他放棄腦子裡那些危險想法,給他分析現狀:「且不說怎麼拷問主簿再平安放回去,單說這些人身家性命都捏在上層的將領們身上,不說,你也不會殺了他們,可一旦說了,就絕無生機。」
傅景長嘆一聲,說:「都是人精,怎麼可能乖乖由你擺布。」
簡尋一拳砸在桌面上,眉頭緊鎖,問:「那就放過這次機會?」
「只能如此了,原本還想從那個有點家底的教頭身上入手,可惜這人辭官走了。」傅景十分無奈,沒想到還有這種變故。
前頭的兵營主簿們知道他們兩人來到駐軍營居心不良,不會和他們過分親近地走動,但守軍教頭那些一根筋的傢伙卻想不到這一茬。
傅景在這群教頭中間周旋許久,已經選定了那個姓孫的作為突破口。
對方家底豐厚,決計看不上守軍貪出的三瓜倆棗,也不在乎教頭的位子,是最合適的人選。
只要有人證,再拿到一本作假帳冊,就能向朝廷上奏摺,換掉駐軍將領也不是什麼難事。
「辭官?」簡尋有些疑惑,他好像沒聽說過這件事。
「辭了,而且走得很快,說是要回鄉守孝。」傅景答道。
簡尋雙手環胸,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這麼急著走,難不成是做賊心虛?」
傅景瞥了他一眼,說:「是做賊心虛,但和帳冊一事沒有關係,他在軍營住所藏了個相好的,教頭們之間都傳遍了,這次是連夜帶著相好的跑的。」
要不是教頭擅離職守是算作逃兵的大罪,傅景都覺得姓孫的早就帶著人跑了。
簡尋聞言則是一愣,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種曲折。
但為了心愛之人毅然辭官歸鄉,這位教頭也是個能拿得起放得下的痴情人。
畢竟兵營這種地方魚龍混雜,待久了說不定就會惹出什麼事端。
他點了點頭,說:「應該的。」
傅景:「……?」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自己的友人,覺得這人自從有了心上人開始,就變得不太對勁起來。
簡尋看了看桌面上那些帳冊,問:「分到我們這裡的任務就只剩下這些?」
原本其實有不少事等著兩人忙活,但簡尋是個性子急的,前幾日就把工作做了個七七八八了,傅景甚至都沒來得及上手。
傅景不置可否,說:「對,但這些帳冊也沒有異常,看起來只能再找機會了。」
傅景從簡尋的這句詢問里發現了貓膩,他語帶震驚遲疑著問:「莫非你今夜還要出門?」
饒是和簡尋有這麼多年的交情,傅景也總會被對方那好像發泄不完的精力震撼道。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簡尋近日都是來去匆匆,一天睡眠頂多兩個時辰,就這樣還能精神抖擻。
實在是讓傅景這種文弱書生艷羨,他忍不住嘟囔:「也不知道日後你房中人能不能受得住。」
傅景深覺自己的想法不太乾淨,嘟囔聲都好像實在嘴裡含了一口水,饒是以簡尋的耳
力也沒能聽清。
「那營中之事就拜託你了。」簡尋從座位上站起,本要轉身離開,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停下了腳步。
他猶猶豫豫地拿出懷裡那枚半成品簪子,把那個四不像的東西展示給傅景看:「這個簪子,和尋常攤子上的相比,如何?」
傅景看著他手裡那一截木頭,大驚失色:「你該不會要把這種破爛木棍送給心上人吧?!你是等著明年的今天看他和別人拜堂嗎?」
簡尋失語片刻,沒想到自己的手藝經過了幾天的磨練還是這番不堪入目。
他低頭盯著手裡被傅景稱為「破爛」的東西,深感鬱悶。
再等等吧,拿著這種水平的東西,他也確實有些不好意思去見修雲。
*
修雲哪裡知道簡尋又受了傅景的打擊,延後了去見他的時間。
要是得知有傅景這麼一個友人在從中作梗,他怎麼也會讓護衛營的人帶傅景體驗一下流放三百里的滋味。
畢竟修雲根本不在乎簡尋送他什麼樣的簪子,就算是街邊隨手摺的一段桃枝,修雲都能把簡尋夸出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