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頁

    段尋瞪了他一眼：「少擺譜。」

    「嘿?有你這麼和姐夫說話的嗎?春曉，你可得好好教育他一下。」

    「是是是，姐夫。」

    「看看，還是春曉乖。」

    段尋沒有理莫子昂，他把後備箱裡的禮品盒子都提出來，與顏春曉一起往屋裡走。走到門口時，他輕輕提了口氣。

    顏春曉笑起來。

    「我怎麼樣?」段尋整了整領帶。

    「很好。」

    「我問認真的。」

    「我也很認真啊。」顏春曉說著，正兒八經地打量了他一眼，他穿著淺色的西裝，頭髮是新理的，看起來特別的精神。

    段尋又吸了一口氣，這才走進了屋。

    尹陳平夫婦早在客廳里等著，見了段尋，兩老都高興地合不攏嘴。尹伊也在，老遠她就開始朝段尋招手。

    「嗨!」尹伊熱情地打招呼。

    「舅舅舅媽，姐應該已經認識了，這是段尋。」顏春曉說完，朝段尋使了個眼色。

    「舅舅，舅媽，姐。」他禮貌地喊人，順勢把手裡的東西都遞了過去。

    「來就來，還拿什麼東西啊。」舅媽看了看舅舅，躊躇著不敢接，這些東西，光看著包裝便知都很名貴。

    「舅媽，你就拿著吧，這些都是他親自去挑的，也是一番心意。」顏春曉幫腔。

    「爸媽你們別客氣，趕緊收下，這人不差錢。」莫子昂在旁插嘴，被尹伊狠狠掐了一把。

    「好好好，收下，都收下。」舅舅發話。

    舅媽點點頭，接過禮盒的時候對段尋笑：「來一趟，破費了。」

    段尋連忙搖頭，平時八面玲瓏的人，這會兒忽然一句話都接不上，好像失去了語言和思考的能力。

    「趕緊去坐，等湯煲好了，我們就可以開飯了。」舅舅說。

    「好。」

    四個年輕人往客廳里走，兩老放了東西，進了廚房。

    段尋微微鬆了一口氣。

    「有本事你再橫啊。」莫子昂在旁偷笑。

    「好了。」尹伊打了莫子昂一拳，「以後都是一家人了，要愛幼知不知道?」

    「你怎麼不說尊老?」

    尹伊看著顏春曉，一臉寵溺：「我們家的規矩是先愛幼再尊老，向來如此。」

    莫子昂不快地瞅了瞅段尋，嘀咕著：「怎麼所有好事都被你趕上了。」

    --

    段尋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那緊張勁兒總算是緩過來了。

    上了餐桌之後，他的表現逐漸自然，在舅舅尹陳平的引導下，兩人談笑風生，上到國家大事下到八卦雜談樣樣不落，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莫子昂哭唧唧地表示，自己這新女婿好像要失寵了，惹得眾人大笑。

    吃完飯，舅媽搬出了家庭相冊，這讓顏春曉有些意外。自從她的父母去世之後，以前的相冊都被收起來了。如果沒什麼事情，他們根本連提都不會提到那些相冊，更別說是去翻動它。因為那些照片裡，記錄的都是過去。過去有太多的歡樂，但結局又太過悲傷。誰也不想觸及到顏春曉的傷心事。

    「媽，你拿這個出來幹什麼?」尹伊問。

    「讓阿尋看看他們，也讓他們看看阿尋。」

    顏春曉抬眸，觸到舅媽溫柔的眼神，只一眼，兩人的心意便已相通。顏春曉朝舅媽揚了揚嘴角，是啊，在如此幸福的當下，她也該放下過去了。如果說去扈城是她勇敢的第一步，那麼此時此刻，就是她的最後一步。

    從此之後，過去的快樂不再是禁忌，就只是快樂而已。

    段尋打開了相冊，相冊的第一頁就是顏春曉一家。顏春曉的父母在的時候，帶著顏春曉去了很多地方旅遊，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拍很多照片留念。那時候的顏春曉扎兩個小辮子，眉目裡帶著幾分天真，眼神與現在一樣，乾淨澄澈。

    「春曉像媽媽。」段尋說。

    「是啊，長得像，性格也像。」舅媽笑道，「兩個人都很善良。」

    「善良的傻氣。」舅舅補充。

    大家都笑了，顏春曉也笑，但鼻頭卻莫名有些泛酸。她不想流眼淚，但她知道，就算流淚也沒關係。現在的眼淚，與過去已經不一樣了。

    大家都會理解的，因為這是釋懷又幸福的眼淚。

    「以前春曉的媽媽在的時候，我們兩個經常會在一起聊天。那時候，我們常常幻想，將來女兒長大了，會嫁給什麼樣的男人。春曉的媽媽總說，她什麼都不求，只希望將來那個男人能對女兒好。她每次這麼說的時候，我都會笑她，笑她對於寶貝女兒未來的擇偶要求未免太簡單，可現在想來，最簡單的，往往也是最難的。」

    舅媽說著，看了看段尋，又看了看莫子昂。

    兩個男人都在認真地聽著。

    「阿尋，子昂，現在這兩個孩子，都是我的女兒，我對你們的要求也正如當年春曉的媽媽所言，希望你們能對她們好。一時好很簡單，可一輩子好很難，儘管很難，我還是希望你們能答應，答應一輩子都不要去辜負不要去傷害她們。也只有這樣，我才能放心把女兒交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