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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18:59 作者: 一輕/Hera輕輕
而真正著迷,是那一次,她誤闖了法學院的模擬法庭。當她推門進去,與他低沉又充滿磁性的聲音撞了個滿懷的那一次。
「我志願成為一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執業律師,我保證忠實履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工作者的神聖使命,忠於祖國,忠於人民……」
她入了神,直到有人催促她坐下,別擋著門。她慌忙應聲的瞬間,許易看向了她。
好在,她的莽撞並未打擾到他。
「我將執業為民,勤勉敬業,誠信廉潔,維護當事人合法權益,維護法律正確實施,維護社會公平正義……」
窗外的陽光安靜地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的白襯衣鍍上了一層暖光。
律師的宣誓誓詞被他念得溫柔有力。
她遙遙看著他,搜盡腦海中所有華麗的詞彙想去形容他,最後,她只想到了一個詞:聖潔。
許易讓她對律師這個職業充滿了神往。
後來,她忘了自己是個誤闖者,她乾脆逃了課,坐在他們的模擬法庭上,當起了觀眾。雖然案子也是模擬的,但許易全程沒有懈怠,她看他旁徵博引據理力爭,她看他剛正不阿寸土不讓,「法庭」就像是他的戰場,而他,憑著過硬的專業知識,憑著一顆赤誠的心,不卑不亢的為受害者討回了公道。
那一刻,掌聲陣陣。
那一瞬,她為他痴狂。
……
顏春曉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當初那個乾淨純粹到讓她心動的少年會變成別人嘴裡的惡魔。他執法律之劍,除去的不是人間之邪惡,守護的也不是政法的聖潔,而是捅破了人性最醜惡的一顆毒瘤。
「因為之前一直在國外,我並沒有聽說過白臻的案子,在酒吧鬧了那麼一出之後,我問了波哥他們,幾個同學都說,那個案子最後會有那樣的結果,並不怪許易,而是真的證據不足。」蔣靜又喝了一口咖啡,「許易他只是做了一個律師該做的事情。
「什麼才是律師該做的事情?」
「為自己的當事人辯護。」
「哪怕當事人並不清白?」
「春曉,也許那個案子裡的兩位被告都不是清白無辜的,可是在沒有充分證據證明的情況下,他們就是無罪的。」
顏春曉不知該說什麼了,論專業,她沒有蔣靜專業,論口才,她不如蔣靜有口才。她僅剩的,只是心底一點微不足道甚至在內行人看來有點可笑的執念。
「我們是律師,不是法官更不是上帝,對於我們來說,勝利即是正義。」
「勝利即是正義。」顏春曉默默地重複一遍,「所以,湯臣和孫輝儘管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他們最後依然是正義的一方對嗎?」
「我不是在說服你,也不是在替誰辯解。只是春曉,人各有立場,許易也有他的無奈,拿客戶的錢替客戶消災是律師的職責所在也是衣食所賴。」
「為了錢就可不要良心嗎?」
「你怎麼還聽不懂?他是看證據辯護,他不知道誰是真正的無辜。況且,要錢有什麼錯?」蔣靜忽然激動了起來,「你知道嗎?接那個案子的時候許易的母親生命垂危,他需要錢救他母親的命!那是他從小相依為命的親人!」
?
許易猛地從睡夢中驚醒,他又夢見母親了,那身影,隱在白色的病床里,瘦到已經看不出輪廓……
桌上的一隻水筆被他無意拂落,發出了「吧嗒」一聲,顯得四周更靜了。他扶著額,往後一仰,椅背沉了他的重量,歪了歪。
這個點,辦公室里竟然空無一人。
他緩了一緩,起身去洗了把臉,等他從洗手間裡出來的時候,發現姜西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
她一身暗沉的深紫色裙裝,唇色也有些偏紫,不知走的是什麼特立獨行的風格,但就許易看來,好像中毒了。
「許律師,最近要找你可越來越不容易了。」姜西把她的手提包往桌上一扣,顯出幾分興師問罪的氣勢。
「前幾天有點忙,抱歉。」
「忙什麼?」姜西顯得有些費解,「我難道不是你現在最重要的客戶?」
許易笑了一下:「客戶對我來說都一樣,沒有誰比誰重要。」
「算了,我今天來找你也不是『爭寵』的,我就是想問問,你到底還要不要繼續做我這單生意。」
「什麼意思?」
「這話是不是該我問你?」姜西說著打開手提包,掏出兩張照片,摔在許易的面前,「你自己看,然後告訴我,你什麼意思。」
許易掃了一眼照片。
照片裡,他單手拎著菜籃,正攙扶一位腿受傷的老婦人過馬路。
「你跟蹤我?」許易皺眉。
「不是跟蹤你,是跟蹤她。」姜西塗得通紅的指甲按在婦人的腦袋上,「你不會不知道吧,這是我爸那老情人何喜子。」
「我知道。」
「知道你還和她走得這麼近?」
「這只是一個巧合。」
那日許易要去附近辦事,剛下車就看到何喜子跌倒在地,手裡的菜籃也翻了,瓜果滾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