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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5:18:59 作者: 一輕/Hera輕輕
    白臻因為這件事,身體和心理都受到了巨創,但思索再三之後,她決定相信法律。白臻報了警,旗城警方接到報警之後,立即開展工作,於隔日上午在某娛樂會所抓獲了涉案的湯臣和孫輝,並將兩人以涉嫌強姦罪刑事拘留。

    原以為故事發展到這裡,白臻能就此討回一個公道。可是,事情遠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一場關於金錢與法律的博弈,其實才剛剛開始。

    被拘後,湯臣和孫輝對犯罪事實拒不承認,他們甚至直言事後給了白臻一大筆錢,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的話,兩方就是賣yin和嫖插ng的關係。

    酒吧的工作人員統一口徑,說事發當晚看到白臻主動和湯臣孫輝離開酒吧,走時興高采烈,絲毫沒有不情願。而海西酒店方面,則以當晚監控系統故障為由,拒絕提供湯臣和孫輝進入酒店的監控畫面。

    一切都在朝著事實的反方向發展。有人緘口不言,有人睜著眼說瞎話,人性像是一片沒有邊際的汪洋大海,而白臻是被丟進這片海里的一頁小舟,巨浪將她沖打,淹沒,她孤立無援,她看不到救贖。

    許易就是這個時候登場的。

    他作為湯臣和孫輝方的辯護律師,不僅對兩人進行無罪辯護,還強烈提請法庭對相關人員涉嫌組織賣yin和敲詐勒索的犯罪事實進行調查。

    為了還原事實真相,警方再一次開展偵查。

    這一次,他們在白臻的帳戶里查到了湯臣和孫輝所說的那「一大筆錢」,匯款日期,正是案發當晚。

    故事由此開始徹底逆轉。

    許易手握著這些「證據」,在法庭上巧舌如簧,不僅成功的為湯臣和孫輝完成了無罪辯護,甚至還將白臻從受害人的立場轉化為了加害人。

    於此同時,白臻的照片在網上曝光,她的個人隱私被窺探,家人也因此受到各方辱罵……白臻徹底崩潰了。

    是那個時候,她懂了,這個社會,有錢可以為所欲為,哪怕犯了錯,金錢也能掩蓋錯誤,而沒錢,只能任人宰割。

    也是那個時候,她因為心理的創傷和精神的重壓,患上了間歇性精神疾病。

    她時而清醒,時而失控。

    衛平知道,相較於清醒,她更喜歡自己失控。

    因為失控,就等於忘記一切。

    --

    顏春曉從警局出來,整個人依然處於壓抑狀態。衛平敘述的那個故事,讓她措手不及,她不是當事人,可是哪怕只是從旁觀的角度,她都感覺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又更何況是白臻。

    她不敢相信,她記憶里那個像陽光一樣溫暖的少年,竟然在這場人間悲劇中扮演著助紂為虐的角色。

    如果說是湯臣和孫輝將白臻推上了斷頭台,那麼,生生揮刀的那個人,是許易。過去的白臻因此殞命,而他,被濺得鮮血淋漓,從此再難洗去這一身的污濁。

    顏春曉在警局門口隨手攔了一輛計程車,上車之後,她拿出手機開始搜索當年的新聞。這件事情她並沒有聽說過,但是按照衛平所說,這樁醜聞當年在旗城鬧得沸沸揚揚,一定會留下相關的信息。

    果然,相關新聞還是能查到,新聞的所有內容都和衛平所說的無異,唯一不同的,是新聞報導者的視角。那時候,所有人都覺得,湯臣和孫輝是無辜的,白臻是無恥的,而許易則是手握真理的正義律師。

    出於好奇,顏春曉又查了一下湯臣和孫輝現在的下落。

    醜聞之後,網上就鮮少再有這兩個人的消息了,有報導說,tc集團的二公子湯臣在一年前就移民去了國外,至於是哪個國家,誰也不知道。

    而明輝實業的太子爺孫輝雖然還留在國內,但因家人的管束,他的行蹤越來越低調,做派也越來越收斂,上一次出現在新聞里,還是因為慈善。

    或許對於他們來說,那次的事情只不過精彩人生中的一個小小插曲,他們不會記得也不會想起。可對於白臻來說,她的一輩子都將被打上烙印,往後不管陰晴雨雪,白天黑夜,痛楚蟄伏在傷口,隨時隨地都會吞噬她。

    這個世界,如此不公平。

    「姑娘,到了。」司機師傅拍了拍方向盤,回過頭來看著顏春曉。

    顏春曉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她看了一眼窗外,眼前的景是熟悉的景,可這不是她要來的地方啊。

    「師傅我們怎麼到這裡來了?」

    「你不是要來禪山街嗎?這不就是禪山街?」

    顏春曉想了想,剛才上車的時候,司機師傅問她要去哪兒,她說得好像真的是禪山街。或許這是慣性,也是潛意識想來的地方。

    她付了車錢,下車。

    街對面,知義律所還亮著燈。

    那個「義」字,在城市的霓虹下,熠熠生輝。

    顏春曉莫名覺得可笑。

    對於一個律師而言,到底何為義?

    如果正義和道義都要為利益讓路,那麼,這個行業的價值又在哪裡?

    顏春曉穿過人行橫道,朝著知義律所的方向走去。剛走到門口,她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砸東西的響動。

    一個女人正在聲嘶力竭地喊:「許易呢?許易人在哪裡?」

    --

    顏春曉輕輕推開了律所的門。

    屋裡,一個穿著大紅裙的女人揚手掀翻了一個檯燈,檯燈著地的瞬間,女人又開始嚷嚷:「他到底是誰的律師?我花錢雇他是為了讓他幫我贏官司的,不是讓他裝好人的。他到底有沒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場,到底有沒有職業操守?如果他還要繼續泛濫他那可笑的同情心,那麼就讓他滾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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