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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才知道他有老婆有女兒，他跟我在一起只是想要我幫他生個兒子了……因為我生下了你，生下了一個沒用的女孩，他離我而去……你不是林雲夏，你沒有林珞惟那樣的好爸爸……如果不是你，或許我不會被拋棄，你知不知道那段時間我有多麼絕望，我身上所有的錢都花光了，連尿布都沒錢買，我抱著你站在街頭。人來人往，沒人施捨給我一分錢，我本來也是個被寵到大沒幹過活的獨生女，卻為了你到處找工作，四處碰壁，我走投無路甚至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蘇雪晴哭得渾身發抖，跪坐在地上，高級定製的名牌連衣裙沾到了灰塵。

    「是你林叔叔救了我，他的女兒剛剛出生，母親又早逝。孩子需要奶水，我哀求他收留我，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就要死了……我感謝珞惟，也感謝雲夏，我是個感恩的人……我這輩子沒有因為你而得到任何幸福，我所有的幸福感都是珞惟和雲夏給予的……」

    林音站在那裡看著母親，她哭得滿臉是淚，絲毫沒有了往日的精緻美艷。

    是林音太冷血了嗎？她竟然沒有因母親的話而感到半分心疼。

    她站在那裡，甚至沒有想過去遞給母親一張紙巾。

    林音突然想起小時候，林雲夏有一架漂亮的鋼琴。

    她穿著純白色的蓬蓬紗裙，坐在鋼琴旁邊，優雅地彈奏鋼琴，宛如完美的小公主。

    林音遠遠看著，她好羨慕林雲夏的鋼琴，她也想要彈奏，但是她不敢，她只能看著溫柔的家庭教師不厭其煩地教導著林雲夏，她們歡聲笑語，看起來無比快樂。

    鋼琴教師走了以後，林雲夏立刻跳下椅子，拉著蘇雪晴的手央她帶她出去玩耍，蘇雪晴笑得和藹又慈祥。她們離開以後，林音忍不住走過去，稚嫩的小手輕輕觸摸鋼琴，那象牙般的琴鍵，有著冰涼而細膩的觸感。

    林音按下幾個鍵，鋼琴發出好聽的聲音。

    林音忍不住露出笑容，好像面前有一個童話世界正在為她開啟。

    她坐在椅子上，學著林雲夏的模樣，手指毫無章法地在琴鍵上敲擊。

    偌大的客廳里，傳來林音所彈奏得亂七八糟的音樂。

    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只覺得快樂。

    然而，那短暫的快樂，很快破碎。

    忘記拿錢包而突然返回家裡的蘇雪晴看到這一幕，大步走過來，揪著林音的衣領將她從椅子上拉了下來，林音重重地跌在冰涼的磚石地板上，骨頭仿佛都被摔裂了，她疼得「哇」一聲大哭起來，蘇雪晴半點同情都沒有，大聲呵斥：「誰讓你亂碰雲夏的東西？」

    林音什麼都不敢說，她只是放肆地大哭。

    蘇雪晴聽得煩躁，提起她的衣領，將她提在了半空。

    她惡狠狠地威脅：「再哭我就把你摔下去！」

    林音嚇得渾身發抖，她不敢哭，可是身上又疼得要命，她不斷地抽著氣，上氣不接下氣。

    蘇雪晴將林音丟在衣櫃裡，從外面關上了門，衣櫃裡那麼黑，林音嚇得要死，她大力捶打著衣櫃門，發瘋地尖叫：「媽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把我放出來，我害怕這裡！」

    蘇雪晴視若無睹，回眸看了一下怯怯站在門口的林雲夏。她顯然被嚇到了，一張小臉蒼白。

    蘇雪晴走過去牽住林雲夏的手，溫柔地說：「雲夏，別怕，林音姐姐做錯了事情，做錯就要受到懲罰。走，咱們去遊樂場坐旋轉木馬，讓姐姐自己反省反省。」

    她就這樣丟下了林音，帶著林雲夏出去玩了一整天。

    林音在衣櫃裡大吵大鬧，哭得聲嘶力竭。

    她哭得累了，縮在牆角，在恐怖的噩夢裡沉沉睡去……

    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那些記憶卻還是清晰又鮮活。

    像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林音不敢想，她怕自己被那數不清的噩夢壓垮。

    林音看著蘇雪晴，打斷她的哭泣聲：「你自己的錯，不要推在別人身上。」

    蘇雪晴震驚的盯著她，滿臉是淚，「為什麼是我的錯？我才是受害者啊！」

    「如果你檢點一些，你就不會那麼輕易被渣男騙到手。」

    「你在說什麼？」蘇雪晴憤怒地尖叫，「有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

    她衝過來想要打林音，卻被林音輕易躲開。

    她繼續說著，每一句話都尖銳犀利，「如果你上學的時候不是光顧著玩耍，你會考上好的學校，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男朋友，你不可能抱著孩子在街上無助的哭泣，不可能傍上林珞惟以後就在家裡混吃等死。你活得毫無自尊，難道這一切不是你自找的嗎？」

    卷一：深陷謊言的少女 49 你嫌我髒嗎

    「住口！你這個賤人！」

    「你處心積慮地接近林珞惟，過上了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你不求上進，以為這樣就能綁得住他？你們兩個人在一起有共同語言嗎？你懂他忙些什麼，說些什麼嗎？你理解他嗎？你別以為每天殷勤地噓寒問暖，你就有資格做他老婆了。他對你只是責任，不是愛。你們多久才同房一次？快二十年了，你都沒有懷過他的孩子，他根本不想碰你，你還妄想做他老婆。」

    「我讓你住口！」

    蘇雪晴如同一隻發狂的困獸，尖叫著撲向林音。

    林音抓住她雙手，狠狠地甩開她，蘇雪晴一下子跌在地上。

    她老了，當初那個任她欺凌的小女孩已經長大，她再也沒辦法騎在她頭上作威作福。

    林音居高臨下地望著蘇雪晴，冰冷的聲音擲地有聲。

    「你已經毀了你自己，我絕對不能讓你毀了我！」

    林音轉身，在月光下大步前行。

    夜那麼黑，她的身上籠罩著淡淡月色清輝。

    蘇雪晴坐在冰冷的柏油地上，良久，低頭小聲啜泣。

    隨後，聲音越來越大，在靜默的夜裡，她放聲痛哭。

    ----

    蘇雪晴忍了十八年，除了名分，她什麼都有了，只要她繼續忍下去，依舊活得風風光光，是別人眼中羨慕不已的貴婦，然而這一次，蘇雪晴忍不下去了。

    夜深人靜，林珞惟隱約聽到啜泣聲，他迷迷糊糊地打開檯燈，發現蘇雪晴在一旁小聲哭泣，見他醒來，蘇雪晴抹了抹淚，沒有說話，翻過身背對著他，肩膀微微顫動。

    林珞惟問：「雪晴，你怎麼了？」

    蘇雪晴哽咽著說：「沒什麼，你睡吧……」

    林珞惟坐起身，將她的身體扳過來：「你這樣讓我怎麼睡得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

    蘇雪晴抽了抽鼻子，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淚眼朦朧地望著林珞惟，沒有化妝的臉依舊美麗，卻顯得無比憔悴，「我夢見你出軌了……你愛上了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不要我了……」

    林珞惟忍不住笑了，「夢怎麼能當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