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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音從林珞惟斷斷續續的描述中，猜出了前因後果。

    因為蘇雪晴最開始低聲下氣乞求著林珞惟的愛，才讓他沒有很珍惜她吧……

    林音問：「你會給她名分嗎？」

    林珞惟喃喃說道：「雪晴陪了我這麼多年，我知道她對我好……」

    林音冷漠地說：「好有什麼用，她已經老了，沒有那些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好。」

    林珞惟說：「當你心裡有個不可能的人存在，你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是沒有區別的……」

    林音冷冷地笑了，儘管蘇雪晴是她的媽媽，她卻一點都不為她說話，「所以你就要委曲求全和蘇雪晴在一起嗎，她除了揮霍你的錢，還會做什麼？」

    林珞惟垂下眼，醉意讓他大腦昏昏沉沉，他的聲音含糊不清。

    「她很單純，我不需要花時間精力去哄她，只要給她錢就可以……」

    林音怔了一下，有錢人的想法真是搞不懂……

    「現在的女孩子大多數都是這樣，換了別人也可以的。」

    林音湊近林珞惟，望著他漆黑深邃的眼眸。

    她身上有種淡淡的香氣，是她頭髮上洗髮水的香味，那樣純淨天然，與蘇雪晴截然不同。

    林珞惟怔怔地望著林音，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到了夜綾音的影子。

    不應該這樣啊，她們長得並不像。

    可是她的臉型，她的眼眸，還有她眼中的堅韌……

    像極了那個在雪夜被他拋棄的女孩子……

    林珞惟心中難受，他拿起身邊的酒瓶，想要將裡面的酒喝光，林音從他手中搶了過來，「叔叔，你喝太多酒了。綾音阿姨的在天之靈看到，不會開心的。」

    卷一：深陷謊言的少女 43 最幸福的錯覺

    林珞惟愣了一下，自嘲地笑了，「她從來不在乎我的心情，如果她知道我現在還惦記著她，她只會罵我活該吧。」

    林音並不理解，她疑惑地問：「你為什麼要愛著一個根本不在乎你的人呢？」

    「你不明白的，綾音曾經愛過我，是我沒有珍惜，我差點害死她……」

    「所以你的愛只是愧疚嗎？」

    「不是，我沒想到我會愛上她……她原本是那樣自卑懦弱不起眼的一個女孩子，她暗戀我那麼多年我都沒有發現，直到後來我傷害了她……夜綾音整了容，變得美麗而耀眼，她像這世間最清純完美的天使一樣，處心積慮接近我，讓我愛上她，最後卻告訴我一切都是謊言……

    原來夜綾音也整過容，這倒是林音第一次聽說。

    林音想到林雲夏，自言自語：「男人都喜歡這種惡毒的女人麼……」

    林珞惟立刻否定：「綾音不是這樣的！她的人生比誰都辛苦，但她從來沒有放棄……看到她脫胎換骨，我也很高興，是我的錯，即使明白她不愛我，卻還是將她強行留在身邊……我們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我是了解她的，所以我才心疼她，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比綾音更值得被愛……」

    林音對林珞惟和夜綾音發生過的事情沒那麼感興趣，只是聽到他沒那麼愛蘇雪晴，林音的心裡舒服了些，她道：「所以蘇雪晴才會一次次整容，想把自己整得和夜綾音一樣。」

    「他們根本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不管怎樣，雪晴就是雪晴，不可能和綾音一樣。」

    「你對蘇雪晴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感情呢？」

    「這麼多年，雪晴陪在我身邊……她付出了整個青春給我，我不想辜負她……」

    「你說的是『不想』，而不是『不會』。」

    林珞惟迷茫地望著林音。這字面意思太複雜，他被酒精麻痹的大腦一時想不明白。

    林音湊近林珞惟，聲音輕軟如羽毛，在林珞惟的心上掃了過去，「叔叔，你條件這麼好，我相信你身邊一定會有些花蝴蝶投懷送抱，你沒有試過，怎麼知道她們不好呢？」

    林珞惟眯著眼，他看到面前少女嬌嫩的唇，嗅到少女發間清新的香氣。

    她的發質很好，長發烏黑柔順，就像綾音一樣。她的眉眼清秀，睫毛烏黑卷翹，並不是很驚艷，卻有種特別而乾淨的氣質，像沒有整容前的綾音……

    濃濃醉意將林珞惟帶進錯亂的時空，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綾音躲在角落裡偷看他，他不小心對上她的目光，她立刻羞紅了臉轉開。而此時，面前的少女臉頰也泛著微微的紅，她似乎在輕聲說話，嘴唇微微開合，可他聽不清，他混沌的大腦中響起很多聲音：

    「你能夠對我說謊，說明你還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你？是你以為我喜歡著你吧！」

    「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為了讓你也痛苦一次，我去死好不好？」

    「哈，真好笑，你害得我一無所有，還勸我不要做傻事。」

    「我當然不愛他。嫁給他是因為我想看到你痛苦的樣子呀。」

    「林珞惟，我是死是活不需要你關心，即使我死掉，即使我下地獄，那裡沒有你，我也會覺得比活著快樂百倍，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千萬不要為我掉一滴眼淚，我會覺得噁心！」

    「……」

    夜綾音的每句話，都刻在他心裡，只要想起便是錐心刺骨的劇痛。

    林珞惟突然抓住林音的手，眼中掠過深深痛苦，「綾音，我很想你……」

    他說著，竟然有晶瑩剔透的淚從眼眶滾落。

    林音驚呆在那裡，她從來沒有看過林珞惟流淚。

    林珞惟將林音攬入懷中，喃喃說道：「你來看我了嗎。我知道，今天是你的忌日，我從來沒有忘記……我知道你放心不下雲夏，我答應過你，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我絕對不會食言……」

    他抱得那樣緊，林音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林珞惟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努力控制，卻無法收斂內心宣洩而出的痛苦。

    「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沒有你的生活就像是地獄，我要怎麼才能逃脫……」

    林音拍了拍他的後背，她的聲音輕如落葉：「不要緊的，我會陪你……」

    林珞惟好像回到二十歲那年……

    夜綾音也是這樣，在他懷裡溫柔地說：「不要緊的，你還有我……」

    他忍不住吻上了她的唇，柔軟的唇瓣，甘甜如泉水。

    林音愣了一下，竟也生澀地回應起他……

    這個吻漫長而纏綿，是林珞惟這後半生，最幸福的錯覺……

    但夜綾音已經死了，十八年前就已經死了，無論如何她不可能再回到他身邊……

    林珞惟吻得愈發絕望，他漸漸清醒過來，察覺到懷中這具柔軟的身體如此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