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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2:58:07 作者: 炤炤
他不想再有什麼糾葛。
「哦。」
宴止川冷冷笑了聲,夾槍帶棒地說:「莫非寧如老師又要大發善心,去為這位老者開解心結吧。」
「不是,宴止川。」
寧如看著他,認真地搖搖頭,「他如何悔恨如何痛苦,都不關我事。但是,因為他一直擁有這強烈的負面情緒,會一直製造出相似的幻境。」
頓了頓,她道:「我不想你再進入他的幻境,同樣的事情,本不該再經歷第二遍了,不是嗎。」
宴止川呼吸一窒,抬起眼,視線怔怔凝視著寧如。
寧如柔下聲音,嘴角擠出笑容,「所以,我去幫你把這件事了結掉。」
宴止川皺著眉,帶著困惑和不可置信,聲音有一絲乾澀:「你打算怎麼做。」
「教訓他一頓,然後消除記憶咯。」
寧如攤開手心,放出一縷青煙,似乎正欲與人傳信,「你先回去吧,我現在叫清心宗其他弟子來接你。」
突然,她的手腕被翻轉拽下,壓到了身後,少年面色冷冷,傾下身,咬著牙低聲道:「怎麼?為什麼總是小看我。」
寧如試圖掙脫,卻被攥得更緊。
「寧如,看著我,聽我說。」
宴止川盯著她,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一字一句都在強調著什麼,「我可以自己了結。」
「什麼?」
「我可以自己面對。」
宴止川聲音沉沉,「早說過,我比你想像中的強。」
說完,他的唇角慢慢逸出一抹弧度,
言語在埋怨,語氣難得的溫和,「到底為什麼把我看成一個心靈脆弱的小孩啊?」
寧如看向宴止川,少年剛才拽著她的手,堅定認真地表態時,眼中都閃著耀眼的鋒芒。
不得不承認,桀驁不馴,是十足的帥氣。
她移開目光,頭一次有了些難為情,「知道了。」
蛇蛇驕傲:「呵,早該知道了。」
寧如:「對,唉,是我看走眼了……」
「……你用的是什麼詞?」
「不是看走眼,難道是看對眼啊?」
「……不和你討論這種無聊的問答。」
……
*
宴諾羅住在不遠處的村莊。在現實中,村莊擁有普通的村名——高揚村,也沒有遇上乾旱,主要種植玉米、稻穀。
由於四處環山,往來交通不便,隨著村莊發展,有很多人早已遷出了村莊,只有一些老人留下。
「還是這間院子。」
宴止川走到村頭,房屋和夢境中的構造一樣,只不過冷寂許多。
院內十分冷清,野草瘋長,落葉積了厚厚一層,顯然很久沒打理過了,院中石桌石椅上早爬滿青苔。
宴止川三步兩步穿過院子,走到屋前,房屋門虛掩著,從裡頭飄出裊裊青煙。
有人在裡邊。
他在門停下了腳步,身邊的寧如道:「不然我來……」
在路上,宴止川三令五申地「警告」寧如,不准插手這件事,最好連一句話都不要講。
務必讓他自己了結這段往事。
宴止川的自尊心很奇怪,帶著不由分說的固執。
他的視線落到了寧如臉上,一聲不吭地凝視了一會,像是從中得到了力量,輕輕挽起唇,大步跨了進去。
他不想從她臉上看到心疼,憐惜,這表情讓他心情煩躁。
想要消除這煩躁的情緒,就是要變得強大,她便再也無法憐惜弱小的自己。
寧如:「……?」
……是什麼意思?
屋內昏暗,瀰漫著濃烈的煙味,靠著火盆,背對坐著位老人,老人佝僂著身體,一手持刀,一手拿著木塊,在雕刻木雕。
屋正中擺著祭台,祭台上立著三個牌位。
寧如仔細一看,寫著愛妻、愛女和小川。
宴止川的視線淡淡掃過一眼,並沒說什麼。
「是誰來了?」
宴諾羅蒼老的聲音響起,他摸索到桌邊的拐杖,拄了起來,才慢慢轉過身,「是誰?」
宴止川直視著他:「是我。」
宴諾羅身型一僵,語氣不可置信:「小川?是小川?」
「嗯。」
宴諾羅搖搖晃晃地走來,他實在太老了,走路都費勁,但沙啞的聲音透著無比的喜意,「是你,你、你沒死……」
宴止川:「嗯,沒死,活下來了。」
宴諾羅定定看了他好一會,情緒崩潰地說:「你真的來見我了……果然有用……果然有用……」
宴諾羅不知為何,重複了好幾遍果然有用,又怔怔望向宴止川,聲音顫抖,「小川,你、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我一直很想再見你一面,我當時……」
宴諾羅邊說邊朝宴止川走去,似乎想伸出手,再去碰一碰他的臉。
少年後退了一步,滿臉疏離。
宴諾羅察覺到了,尷尬地抿唇笑了笑,手放在拐杖上有點不知所措。
「小川,我幾十年來每日都睡不好,日日夜夜都痛苦難耐,我知道你恨我,也不肯見我……為此我才……果然有用……」
「諾羅,你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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