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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4:42:39 作者: 翰如
男人對準他的腦袋,開始揮動拳頭。
徐行頭暈目眩,腦袋撕裂般的劇烈疼痛著,臉上熱乎乎的全是血,眼前朦朧一片。
他循聲慢慢爬過去,先是摸到了一隻手,那手冰冰涼的毫無生氣,卻再熟悉不過。他使出最後一點力氣,咬緊牙齒,微微抬起身體,把手的主人覆蓋到自己身下。
男人兩眼通紅,揮動著的拳頭依舊沒有停止,一下一下落在徐行的頭上背上。
兩顆血淋淋的腦袋漸漸貼到了一起。
兩道熾熱的眼神在陰冷的空氣中交匯。
時間仿佛就在此刻停止。
徐行眼神在自責,對不起,我不該冒這個險,讓我們兩人都陷入困境。
蘇澈眼神在安慰,沒關係,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死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忽然,短促而尖銳的警笛聲遠遠的傳來。
徐行第一次發覺,原來警笛聲這麼好聽。
這時,一個顫巍巍的聲音響起,「住手……否則我殺了你……」
沈長安雙手握著刀,抖動的刀尖對著男人的脖子。
男人停住動作,起身看向他,不屑的說:「你殺了孟南,又想來殺我?你當醫生就是為了拿刀殺人嗎?」
「我沒有殺他,沒有殺他!只是意外,意外……」沈長安眼淚掉了下來。
男人趁沈長安不注意,一把奪過了刀。
「哼,我才不會信你的鬼話!你們今天都得下去給孟南陪葬!」男人怒吼道。
他舉起刀,先是對準沈長安,停了幾秒後,又轉向徐行和蘇澈。
「我算看出來了,原來你們兩個才是一對,也好,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做一對苦命鴛鴦!」男人說罷刀已經高高舉起。
蘇澈費力的掙紮起來,想把徐行推開,然而徐行卻死死壓在他身上,雙手摟緊他。
「不要!」蘇澈撕心裂肺的喊道。
徐行卻只對他微微一笑。滿臉的鮮血像一朵怒放的紅蓮,絢爛奪目。
刀最終還是落了下來。
毫不留情的扎進血肉之軀里。
鮮紅的血液濺向空中,好似綻開的煙火。
沈長安的胸膛,也怒放出一朵絢爛奪目的紅蓮……
蘇澈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用力眨了眨眼,那雪白的天花板上,漸漸浮現出一朵血紅血紅的紅蓮。他慢慢閉上眼睛再睜開,紅蓮不見了,只剩下一片茫然的雪白。
纏著紗布的大腦像灌進了鉛似的,沉甸甸的。
整個後背陷入麻木和僵硬,又隱隱傳來刺痛,麻藥的勁估計還沒過,蘇澈心想。
他重新閉上眼睛。
那天山坡上發生的一切,如同舊電影般,在他腦子裡再次上演。
男人的刀就要落下來了,徐行死命護著他,對著他微笑。
然後刀子插進了沈長安的胸口。
然後警察來了,男人被抓走前,對天瘋狂大笑,「孟南,我終於為你報仇了!哈哈哈哈……」
然後沈長安在被送上救護車之前,顫抖的對他說,「蘇澈……這次我……也不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自己……祝你跟徐行……永遠……幸福……」
然後徐行死死抓著他的手不放,他們兩人一起被抬上救護車。
再然後,他就陷入了昏迷。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幾天了?徐行怎麼樣?沈長安……怎麼樣……
一個護士推門進來給蘇澈換藥,「喲呵,你終於醒啦?都睡了兩天了。」
蘇澈輕聲詢問:「請問跟我一起送進來的那兩個人怎麼樣了?」
護士一邊調整點滴的速度,一邊回答:「有一個還在昏迷,另外一個……傷到心臟了沒有搶救過來……」
蘇澈的心猛的撲通一下,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鈍痛。
眼睛像失控的水閥,不斷往外飆出眼淚,眼淚紛紛滑進嘴裡,又苦又澀。
「你節哀順變,好好養傷吧。」護士拿了一包紙巾放到枕邊,轉身走了。
沈長安最終還是被閻王爺召喚走了。
剛從沉睡中醒來,都還沒來得及體驗正常人的生活,就又匆匆忙忙的離開,仿佛只是一個過客。
這簡直就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
從死里給了生的希望,然後很快又把這希望徹底毀滅,不留半點火星。
而作為凡人,只能由著這個玩笑發生,聽憑自己所有的情緒都隨著這個玩笑的進行而起伏變化,痛苦、內疚、驚訝、欣喜、傷心、悲慟……高高低低,起起落落。
沈長安說,這次的選擇還是為了他自己。
蘇澈沒有懷疑,也不必再去懷疑。
所有的因果都將隨沈長安的離開而飄散,宣告結束。再去深究已經沒有意義。
蘇澈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帶著滿臉淚痕又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額 可憐的沈長安o(╯□╰)o
☆、第 26 章
再次醒過來時,他看到了母親溫柔和關切的臉龐,以及窗前父親高大筆挺的背影。
「小澈,你醒啦?」母親面帶驚喜,迅速轉頭朝父親嚷道,「老蘇,兒子醒了!」
「媽,」蘇澈輕聲說,「我沒事,您別擔心。」
父親轉身走到床邊,看著他,「一點皮外傷而已,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傷口那麼深那麼長,怎麼才是皮外傷呢?得要長多久才能長好啊?」母親心疼的摸了摸蘇澈的臉,「還有輕微腦震盪……你有沒有噁心想吐的感覺?」
「沒有,」蘇澈微微搖搖頭,「媽,我養一陣就好了,您回家去吧,有護工在這呢。」
「你回家讓周阿姨燉點湯和營養粥送過來吧。」父親說。
母親猶豫了一會,說:「那好吧,我先回家去了,你好好休息。晚點給你帶晚飯過來。」
「嗯。」蘇澈說。
母親走了之後,蘇澈看向父親,欲言又止,「沈長安他……」
「刀子插到心臟里了,搶救了一天一夜也沒救回來。」父親說,「他的後事等你好了之後自己去處理吧。」
胸口又是一陣猛烈的疼痛,過了好一會,蘇澈才開口應了聲,「好。」
父親出去後,之前照顧沈長安的那位護工大叔進來了。
「蘇先生,哎……沒想到啊……」大叔神色很是沮喪。
「世事無常,誰也預料不到會發生這種事……您也別太難過了……」蘇澈勸慰道,同時也是在勸慰自己。
兩人沉默了一會,蘇澈繼續道:「您去推個輪椅過來吧,我想去看看我的那個朋友。」
「好的,他就住在隔壁病房。」大叔說。
徐行還在昏迷中。